本帖最后由 牧野 于 2018-9-9 18:33 編輯

“上海,聚會開始,卻沒有離散的時候。”這是87歲的敘利亞詩人阿多尼斯在《上海的聲音》中寫下的第一句話。“如果說世界上的其他相聚多是為了利益、過去和現在,詩人們的相聚是為了美和未來而來。”正如阿多尼斯所說,9日下午的思南文學之家,包括阿多尼斯、舒婷等在內的第二屆上海國際詩歌節嘉賓與上海讀者的聚會,氣氛如同知音相會般愉悅。以“你為什么寫詩?”為題,來自世界各地的詩人為這個時代的詩歌留下了不同視角的注解。
“你為什么寫詩?”阿多尼斯說,這是一個非常個人化的問題。“我認為詩歌是最能表達人內心深處情感的一門藝術。它跟愛一樣,在科學、哲學,一切自然科學、人文科學對于有關人的許多問題不能提供答案的時候,詩歌仍然有它言說的空間。”阿多尼斯說,詩歌的宗旨就是改變,詩人寫作就是為了實現一種改變,詩人既是作為個人在寫作,同時也參與他人之事,和他人一起建構人的自由、尊嚴、解放,簡而言之,詩人是為了人類更好的明天而寫作。“我寫詩是想了解我自己,想了解我如何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如何去愛;想更好地了解在這個世界上我到底是誰,也更好地了解他人,因為他人是構成自我的重要因素”,阿多尼斯說,這三點是他寫詩的原因,在上海看到這么多讀者令他感到高興,“這個時代仍然有人愛詩、讀詩。”
阿多尼斯
“你為什么寫詩?”舒婷說,除了寫詩,我什么也干不了。“我是從中學時代開始寫詩的,那時候只有13、14歲。寫詩和我的其他愛好一樣,和生物學、體育一樣,只是我的興趣之一。然后,我和我的同代人一樣,失去了讀書的機會,去了山區插隊。生活非常苦悶,精神非常孤獨,寫詩是為了幫助別人和自我救贖。那時候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曾有一個不可想象的野心,就是要為‘被犧牲的一代人’作證。那時的我沒想到后來會有這么多讀者,得到這么多關注,寫詩只是一種本能。過了這么多年,如果要回答‘你為什么寫詩?’我的回答是,除了寫詩,我什么也干不了。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盡我的能力把詩寫好。當然,我還有一件做得很好的事,我是一個好媽媽。”舒婷語畢,全場莞爾。
舒婷
“你為什么寫詩?”曾獲艾略特詩歌獎的英國詩人大衛·哈森說,與其問這個問題,不如問“你為什么不寫詩?”他回憶起自己的11歲,在教堂的臺階上摔傷了,祖母為他從圖書館借來很多奇幻故事書,每個故事里有一段小詩,吸引他的不是那些故事,反而是那些小詩。“我當時讀的時候,不知道它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但就在讀詩的過程中,我感到自己逐漸長大了。我開始知道,那些有的是十四世紀的古詩,除了詩歌中的故事吸引我,更吸引我的是這些詩歌的節奏感,兩行、三行、四行不斷地重復,這種節奏感改變了我對文字的感覺。還有一些是民間詩歌,那些關于愛的詩句直達我內心。”大衛·哈森當場為中國讀者回憶了其中一首,“為了不讓自己的愛人被精靈擄走,女孩要做的就是在馬背上緊緊抱住他,當精靈喚起他的名字,不管發生什么事,必須把他緊緊抱住。那是一個十字路口,一片漆黑,天上沒有月亮和星辰,唯一的聲音就是樹葉飄落的聲音,那個女孩等待著不可知的未來,就在死亡來襲的那一時刻,她聽到了馬的鈴鐺聲。”當全場讀者都被帶入詩的氛圍時,大衛·哈森揭曉謎底——“11歲時,當我讀到這段詩句時,我渾身的血一下子沖了上來,我的腦袋被擊中了,這就是我為什么開始寫詩的原因。”
大衛·哈森
“你從哪里獲得詩的靈感?”有讀者向阿多尼斯提問。“我也不知道靈感來自哪里,也許等我知道了,我也就寫不了詩了。”阿多尼斯的回答引來一片笑聲。
“《致橡樹》是寫給誰的?”有讀者向舒婷提問。“我的回答很簡單,我的詩是寫給你的。”舒婷的回答引來一片掌聲。
“你對中國有哪些認識?”有讀者向大衛·哈森提問。“我是第一次來到中國、上海,如果現在要問我對中國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我的第一個印象來自春卷。”大衛·哈森的回答很坦白,”但我最近讀了一些中國古典詩歌,當然是翻譯過來的,但仍然讓我感到中國的古典詩有自己獨特的意境。比如我最近剛剛讀到的‘一個人在橋下獨自釣魚’。”讀者們立刻接話,“獨釣寒江雪”。“我不可能從文學作品里了解到中國的方方面面,但能從中國的文學作品、詩歌中了解到中國人的精神。”大衛·哈森說。
(來源:上觀新聞 作者:施晨露 陳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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