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如蝶翩翩飛

——評彭林家散文詩《紅塵的定盤星》的美學脈絡

散文詩是會飛的花朵，以自由的形式，結合主觀聯想，用美化的語言進入詩的境界，猶如一只只色彩斑斕的蝴蝶在大自然起舞。有靈性的文章，首先在于詩人正確的參照物的選擇，審視而立意。有句話說“創造意象的能力，是詩人永遠的標志。”這個標志要用藝術家的美學智慧來完成，也就是以怎樣的模式，突破現實，創造出新的顫栗。同時也折射出一個作家的氣勢和力量。朱光潛先生曾經說“文學到了最高境界都必定是詩”。當我伏讀彭林家《紅塵的定盤星》散文詩的時候，猶如迷路的人仰望星空，找到了北極星。

天地人皆有參照物，在北半球天上的北極星是指北的最好參照物 。“坐地日行八萬里”是以地心為參照物的，人生的參照物用詩意的語言說就是“紅塵的定盤星”。《晏子春秋·雜下之十》云：“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一個人選擇不同的環境和參照物，其所取得的成績是不一樣的。人類肉體生存的空間為環境，而生活環境對于心理的影響則為心理環境。語境為所用的語言 工作以及學習的環境。詩人取象“定盤星”的微妙之處寄托情意，興起感情之象。那么意象與意象的組合，構成意象群，當意象群如云霧繞山的時候，那么縹緲的意境也就展現在了讀者面前。龐德在《詩刊》上發表綱領，聲稱應當描繪“意象”即“一種在一剎那間表現出來的理性與感性的集合體”。彭林家的《紅塵的定盤星》，用紅塵的空間，擷取“定盤星”這一具體之物，賦予了其特定的含義。

紅塵最早出于東漢班固的《西都賦》:“闐城溢郭，旁流百塵，紅塵四合，煙云相連。”大意是說，“長安車水馬龍，馬車過后，卷起塵土飛揚，從四方合攏，充滿全城，塵土與煙云都連在一起。”紅塵用來形容長安，人多、事多、錢多，豪華熱鬧的城市景象。紅塵是由兩個字組成：紅與塵。紅色是中華民族喜愛的顏色，在古代，紅色是用來驅邪的，并賦予喜慶、溫暖、吉祥的象征。逢年過節，大紅燈籠高高掛，紅色對聯向門貼。愛情方面，月老牽紅線、說媒有紅娘、相思寄紅豆、提詩于紅葉，生活上孩子代紅裹兜等等。雖然封建王朝各個朝代都有其代表色，皇帝用黃色象征尊嚴，權勢，地位，但從整體來看紅色一脈相承，始終是流行色。周朝視為正統顏色，其他不管是古色古香的秦漢氣息、還是唐宋遺風、魏晉脈絡、元明清神韻里，都充滿著紅色元素。紅色是中國文化的底色。經過一代代集體潛意識意識潛移默化中的熏陶，紅色已涵蓋了世間的特色，紅色即是世間，代指人間俗世。紅塵便作為中國文學的詞匯，大量出現在詩詞歌賦以及小說里，要么看破紅塵，要么行走江湖。看破紅塵的人大多是受到挫折后，頹廢的出世。其實真正的看破紅塵，在道家認為是摒棄世間紅色的種種誘惑，放下世人的欲望，回歸自然。佛家對人世定義的形色概念，形為塵，色為紅，人世就被稱為紅塵了。看破紅塵在佛家是體悟世間的實相。所謂"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那么怎樣必能做到既不頹廢又能積極入世。作家彭林家給出了答案:紅塵的定盤星。是取財有道的善，還是貪婪欲望的惡，就看其心里的定位標準是什么。人們常常把拿不定主意或者沒有主見的人說成:“定不住星星”。這里的星星是稱盤上的星星延伸而來。定盤星，秤桿上的第一顆星，將秤砣掛在這里剛好可以與空的秤盤重量平衡，相當于桿秤的零刻度。做桿秤的關鍵是能選準定盤星，只要確定好定盤星，就是一把好秤。人心也是如此，定盤星是道德的底線，天地之間的分界點。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往往就會認錯定盤星。宋朝作者釋慧開有詩云:“瞎卻頂門眼，錯認定盤星。拚身能舍命，一盲引眾盲。”頂門眼指超常之眼，豎生額頭，具有明智徹底的洞察力。詩里的“頂門眼”與“定盤星”成為絕對。一個是智慧的基點，一個是道德的基點。生活中女人納鞋底用頂針上的眼頂著針從上到下先在鞋底扎個眼，再把繩子再通過眼拉過去，小時候我聽媽媽叫它“頂門眼”，順著這個眼納鞋底，不但省力而且能頂端門，意思是橫豎排列整齊。又如人們在稱東西時，左右活動看定盤上的星星，來確定準確的數字。不管是豎立的眼還是橫位的星，都是先設定的標準，那么如果是圓盤，那變成了表、指南針八卦圖等等。天地間有一桿秤，天秤上的定盤星是紫薇星，紫薇星也叫北極星。地是天的投影，地上有實物秤，那么人心里也有桿秤。善良是人心的定盤星。莎士比亞 有句名言:如果我們生命的天平秤上,一邊沒有“理智”的秤盤平衡另一邊“情欲”的秤盤,那么我們身上下流的欲念就會把我們引導到荒唐透頂的結局。讀“隨緣無念無星秤，應景有情有色心”.

一篇好的作品，除了意象的主線，還有有敷料的道具才行，正所謂:巧借“道具”豐滿文章，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讀:“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曹操的《短歌行》是漢樂府的舊題，……一聲聲，一幕幕，追問星星，那夜間的天空，……天星密布……”作家巧借曹操的詩從而引出二十八星宿，從而寫到實物之秤，以朱熹的詞引出“無心秤”，從而達到天地人合一，不但骨架結構明確而且有血有肉。讓人絲毫沒有枯燥乏味之感。

意象不但給詩增加了情趣，更重要的是所蘊含的哲理。

莊生夢蝶是以夢為橋梁，在超我的境界里，用自己的生命，參與自然演進，醒后在現實的自我中，蝴蝶變成本我的過程。他以蝴蝶浪漫的詩化哲學的精義，肯定了物我之間的同體融合。從而達到天道與人道、自然與人為的相通和統一，即天人合一，性命雙修，即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在接受和面對真實生活的同時，調整身心，超越俗世。讀:“一只如鴿悲鳴的蝴蝶，從遠處聽見本我的聲音，無法觸及的自我，借著祖德的沉默與先人說話，讓星星點點，在天空的沉默中安靜無聲……”彭林家以散文詩的形式，結合康德惆悵的美，在破繭的痛苦中羽化成蝶，從而發生質的變化。讀:“相由心生，境由心轉。心神是人體的元神、識神和欲神的三氣，蘊含著本我、超我和自我的三理。”作家形散而神不散，在自由飛翔的詩里同音互解，同氣相求。比如蝴蝶的“蝶”與耄“耋”道破了彭祖的長壽。“抵達人心與天心一體的禪念”。以另一種維度，講述，天有意志，人事是天意的體現；天意能支配人事，人事能感動天意，由此兩者合為一體。正所謂的天地良心，從而又回到定盤星上。詩 “意”是主觀范疇的形象思維，用右腦來完成，猶如定盤星，用怎么樣的形式來表達，折射詩人的一般審美觀。“境”屬于客觀范疇的邏輯思維，用左腦來完成，猶如定盤星以外的準星，是個別實體，即分離的整體，體現詩人的具體審美觀的大小和深淺以及選擇性，不但環環緊扣，而且層層遞進。二者結合形成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也就是心理學上所說的格式塔。

   象數理是《易經》的三大精髓，萬事萬物皆有象，也一定會有它的道理，但每個出現的現象又含有它一定的數。詩人用了三個小標題：靜靜心神 稱稱良心  星星定盤。 疊詞如蝶，以柔克剛。彭林家捕捉一朵朵美麗的蝴蝶文字,妙曼入文,即排列整齊，又賦予動感；有數有量中的在自然中隨風舞動。形容詞“默”疊用，反應心神篤靜之理，“秤”、“星”兩名詞，本不帶感情色彩，經疊用，出現在上述特定的氛圍中，讓空間上的物體延申從而呼之欲出，折射著詩人心胸開闊 眼界放寬,起到別有洞天的藝術效果，不得不說作者內眥精明。

   人 效仿天地做事，是星星的一個位置，   例如 古錢幣外圓內方，來源于 天圓地方的聯想而制作，充分體驗了老子“人法地，地法天”讀：“ 試想，指镮，戒指的約束。其中， 镮（鐶huán）古同“環”，泛指圓圈形物，古錢量名，乃是一種量力”。兩種觀念趨向的文明構建，對于陰陽劃分的追問，不是為了掙個誰高誰低，而是用量化的過程，篤定亦陰亦陽的心神，在不偏激的情況下填補文人筆下知識銜接的空白，企及文學自動控制的領域。  不管是貨幣還是稱均是人對于天地的模仿，所以說天地良心，也就是詩人所說的稱稱良心，星星定盤。此時詩人的美德發于筆端，幻化為一只只文字的蝴蝶。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