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盡一生的卑微與萬物相處（組詩）丨農家二少




①極盡一生的卑微與萬物相處


害怕一條上岸的魚
擔心它內心潛伏的水
隨時將我溺沒
不敢正視屋檐下的那只鸚鵡
它學舌的樣子
像極了時刻向我訓話的主人
畏懼有錢人家的狗
它酒足飯飽后的搖頭擺尾
比張牙舞爪更可怕
我對一片雪花的輕薄滿懷敬意
是它能讓瞬間的存在完美無瑕
于是我極盡一生的卑微
與萬物和諧相處


②坐在一片雪花里寫詩


我把多余的時間和想象刪除
坐在一片雪花里為你寫詩。雪花太輕
輕得像我隨手便掏空的詞語
我無法忍受，對你的思念乏善可陳
半杯百香果釀制的燒酒，讓我的黑夜空無一物
黑夜太黑，再多的表述都毫無意義
火塘里的火正在熄滅
烤火的人逐漸散去
雪花在墜落，我在一片雪花里墜落
我知道，過了今夜，
我寫的詩，將和雪花一起融化
或春風化雨，或尸骨無存


③藍


這無與倫比的藍
這無處安放的藍
這瑩石一般
燃燒的藍


舉過頭頂是天空
掉進水里是洶涌的湖
落在我的眼中
是淚花
我用它來祭奠


匍匐的群山
水性楊花的芭茅草
高處的孤墳
獨守空房的姐姐
亡命天涯的琴師


盛世的頌詞
和流落人間的貓


④常識


按照常識，每到小寒之后
離年關越近天氣會越冷


比如最近經常目睹，一些人
如卑微的麻雀，在廣場抱團，集結
然后被另外的一些人驅離，遣散
一些人高高在上，承諾依然蒼白
一些人年復一年地絕望


到處都是冰冷的臉色，到處
都是凝凍的淚花


⑤黑夜從來不曾開口說話


你說，世間空空如也。
大海填平了大海，天空埋葬了天空
村莊像骨頭一樣瘦弱
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遠走他鄉
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話，我們都說過了


你說，要么順從要么毀滅
動聽的故事歷來只屬于講述它們的人
你說，該收手了，
去年種下的谷禾顆粒無收
雀鳥噤聲，冷血之物早已冬眠
羊群被遣散，祭典瀕臨結束，貪婪者下場凄慘


你說話的時候，草木無動于衷
如同我們所目睹之黑夜，從來不曾開口說話


⑥早安


每天清晨醒來
給自己
道一聲早安
慶幸還可以看見
初升的陽光
即便沒有陽光
雨點敲打瓦片的聲音
依然輕脆如咋
摸摸身旁
愛你的人還在
萬物皆還在
那么
美好的一天
便開始了

不錯！

全面展示自己的詩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