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在五月想您（散文詩）
文/寒冰

母親
二十三年了
想您，成了我的習慣
苦了，累了，想您
煩惱了，委屈了，也想您
一想您，再煩的事都能煙消云散
是您
冥冥之中護佑著我嗎

今天
我的腳再一次跨進五月
跨進想您的季節
我看見您還卑微地坐在記憶的角落
做著針線活
您要把沒過完的日子縫補得齊齊整整

這個夏天
我也要學著您縫補生活
用五味雜陳
烹制五彩繽紛的日子

曾經的五月
您調教的菜園
都懂得回報
乖乖交出鮮美的青椒黃瓜蘿卜豆角
最值錢的是青椒
可以換回全家一季的油鹽
還能攢夠小妹的學費

那時候
最開心的日子是菜販子來收菜
我和您一起摘下所有長成的青椒
等菜販子過完秤給我們付錢
一麻袋換來十幾元
我和您一起數了好幾遍
數錢的感覺真好
美滋滋的

五月初是槐花飄香的日子
我帶妹妹摘回一筐鮮嫩的槐花
一串一串摘下來洗凈
您變著法兒給我們做好吃的
槐花餅，粉蒸槐花，槐花烙
香噴噴，甜絲絲
自從您走后
這些美好也離我遠去

想起您——我的母親
我多想親近您
依偎在您懷里
再和您說說心里話
更想親親您
后悔沒有讓您感受過女兒的吻
我現在才開始懂您
也越來越像您
只是，太晚了
太晚了啊

那時候
我們每天被您的炊煙叫醒
一起被叫醒的還有晨曦
學校離家幾公里遠
你從來不讓我們遲到

灶堂里紅彤彤的火苗
總是最先被看門的阿黃看見
它使勁搖著尾巴
和您打招呼

父親承包的果園總有您忙碌的身影
樹上結果，樹下種菜
每一顆樹都像你的孩子
你知道它們能開多少花
能結多少果
花開得過于繁茂影響果子品相
也會累壞果樹
影響來年產量
你就幫果樹疏花
……

那時候
我總以為您會一直那樣守護著我們
遠遠地看到升起的炊煙
心里就踏實了

直到我結婚生子
也沒離開您暖暖的目光

連隊俱樂部后面的澇壩邊
是全連吃水，洗衣服的地方
每個周末您都會帶我到那里
把妹妹們的童年搓洗得干干凈凈

物質匱乏年代
過年時家里也沒有多余的錢買瓜子糖
為了不讓我們眼饞別人家的
您就用甜蘿卜熬成糖稀，做成黑糖塊
喂豬時把老葫蘆籽掏出來洗凈晾干
過年炒熟了香脆誘人
……
母親，那些日子雖苦猶甜
因為有您，我們生活得有滋有味

我站在天山腳下遙望中原
那里有您的故鄉
您永遠回不去的故鄉
永遠無法再見的親人
您住過的小院早已拆遷
和您同齡的老姊妹還有幾個
最牽掛您的只剩下您的妹妹——我的小姨

母親
此刻，我除了想您
窮盡一生
都已不能抵達您
不能親近您了

來世吧
等來世我還要做您的女兒
一個與您貼心貼肺的乖女兒
懂得為您分擔疾苦的女兒
能為你梳妝打扮的女兒
讓您健健康康
讓您不只是付出愛
讓您也品嘗愛的幸福甘甜

2020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