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瓊光 于 2018-9-24 23: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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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10 13:30 上傳
《無題》組詩 維鹿延
《無題》(一)
起床之前的夢總是讓人驚慌:它的紋理異常清晰,顏色和聲音像刷子一樣來回 情節變幻著場景,我就是在那里一次次和親人在一起
我就是在那里離開城樓,好像獨自有了年輪 向一個半截身軀的女人打聽行程,然后折回,路邊的村莊正在捕捉好人
姐妹們藏起了紅顏,拿起了鞭子,準備著一場抵抗 曾經國土被侵,倭寇橫行,人生不能沒有一點骨頭
路上的行人表情各異,有人猥瑣,有人指點迷津 屋里的棉被躲開了滴水,餐具躲開了幽禁的門,我說出了事理
醒來之前我在猶豫要不要拉上孩子,他穿戴齊整,正在鬧騰 鮮活的氣息最終使我睜開眼睛:冷空氣吹涼了一碗生活的粥,但沒能凍住我走動的身體
2016.3.11
《無題》(二)
他抱起了木箱,搭著西服,攔下了馬車 這行李其實不是他的,但他說出了到達的終點
他在一樓抵擋了一個男人的騷擾,相隔的玻璃門映出女人桃紅的臉龐 這些糾纏其實也不是他的,但他為此有了內疚之心
他遇到了別人家的孩子,循著哭聲看見了無人區升起炊煙有了喧嘩 高大的婦女來到跟前傾訴無常,她結實的丈夫惹痛了回家的孩子。這些都使他莫名憐憫
父親出現的時候家人都在明朗的一室 過去的庭院揚起風沙,玻璃墻隔開了塵世,他反復地重現深處珍藏的時光
夢中的小城還是過去的名稱,他的出生地還是名叫全南 但是現在在距離之中。他趕著馬車,好像趕著一個王國的洶涌澎湃
2016.3.12
《無題》(三)
我到曠野就看見了失去的孩子們,他們已經長大,成千上萬,列隊沿著阡陌行走 把白色的蠟燭留在田邊,點起了另一盞心燈
我扔下攜帶的雜物,這期間有一次反復,引起了我的自嘲 浩大的陣列總能讓我找到些許親友,他們的言語已經有了不同于塵世的規則
想起故國的梅子山下,渠溝盈滿混沌,從中舀起的水,剛好澆灌一生 舉手招搖,風起東南,狗尾草搖搖曳曳,晃動的縫隙傳頌著呻吟
人們有了鹽,食物有了吞咽,一條街道有了興衰 我的迷途有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和糾結,但結局有了好人
“他多么喜歡滿朝文武拂袖而歸,貴族女孩相侍左右,響起的不是小曲,而是月夜琵琶” ——我撿起了人間斷柳,最后一根色青,骨白,獨自含春
2016.3.13-14
《分身或者他生活》(無題四)
給爐子點上火,給平底鍋一把蔬菜 夢中的火苗也是按部就班的,并沒有燒掉長夜漫漫的空寂和清冷
在混雜的一角,已經出現另一群人,他們也有孩子和夫妻 他們距我半尺之遙,對我指指點點,那個女人還看見我分身
我回頭抓起隨身物品,把一份英文報紙翻了兩遍,朗讀了三個單詞 我能感覺到身邊的存在,我能數出模糊不清的人群
夢里的一切仍然名叫生活。爐火興旺,油煙騰起,一把蔬菜被我反復地炒 因為沒有墻,我被置身于他們之間,直接地過上了他生活
好像我愛上了分身。抬頭就能看見夜空,一團荒謬的黑云 那是天外的飛行器在建筑新城,里面有閃弧和說話,有天堂般厚的高度
在一座樓里飄忽進出,好像在一座山林如入無人之境 在一群身體里面穿行,小心地避開他們要命的器官。炒熟的蔬菜全部分給了他們的胃
2016.3.14
《復活》(無題五)
1、 另一種生長來到了地平線:從老年開始,逆時而生 隨身之物逐漸輕松,路邊的草木在春天蕭條,緊接著露出紋理
向著童年,與父母重遇,子宮是溫暖的墓地,精蟲和浮卵擁抱著別離 愛情試著從對方身上收回自己,親情意味著離開,陌生,各奔東西
向心力控制著塵世,力量兇猛,過程殘忍,但王國的厚度始于虛偽,已經等同驚恐和掩耳盜鈴 在水一方,洲壩上的莊園還剩下幾座,剩下的時光是銀灰色的,是另一種牽扯的光芒
2、 陌生人魚貫而入,其中一人倒出袋子里的寶物,那是珍藏過的閑言碎語 我站立的地方是粗陋的一室,踩著原始的土地,和他們一起評說
我和很多的自己商量拍賣肉體,也商量虛無和死期 我瀏覽每一個年代的橫截面,瀏覽貧窮,孤僻,以此避開行刑和暗殺
3、 現在,姐妹們和母親一起洗刷舊時光,我在其中磕磕碰碰 陳舊的山河重現。集體的意志被假借于劊子手,手起刀落,草菅人命
我們洗一只漂白的胃,洗一個生存 但是我劃破了手,我去止血,上藥,貼創口貼
4、 我沒能再遇到高貴的女孩,她以奇幻的美和速度漸行漸遠 當我紀念她,我不過是在掩蓋復活:湮滅人性的王國來路不明,正在腐朽
2016.3.15
刊登于《天狼星》2016.夏卷
作者簡介:
維鹿延,本名林星泉,1968年生,出生地江西全南,現居佛山南海,供職報社編輯部。海子詩社主編,主持微刊《海子詩社詩歌》。寫有詩集《違章建筑》(出版)《身體里面》《他的流逝》《米的四重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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