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

在那個年代
有著最好的港產片
當然全是在黑暗而有異味的錄像廳里看的。

在那個年代
第一次看到卷著褲腳的破鑼嗓子
可以一腳高一腳低站著嘶吼。

在那個年代
所謂詩人和思想家
比高官和富二代還容易被泡。

在那個年代
人們依然是那么容易熱血沸騰
個個都是最后的理想主義。

在那個年代
有當時萬萬沒想到的
比現在純潔和好看一萬倍的足球。

在那個年代
從開家庭舞會可以開除乃至判刑
巨變成滿場漫天的狂飚呼嘯。

在那個年代
女孩兒們認認真真歪歪扭扭抄著一首首歌
到現在K歌還不用提詞。

在那個年代
老人們最恨的牛仔褲和迪斯科
是而今TA們天天穿著在廣場上從清晨到黃昏的必修課。

在那個年代
徹夜排隊買書
就象后來的通宵排隊買房。

在那個年代
電影的統計數據
是觀眾而不是票房。

在那個年代
一場球賽掀起的硝煙
蓋過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不知多多少少。

在那個年代
沒有春晚桌游這樣的叫法
生造詞更是幾乎沒有。

在那個年代
工人們在大鐵門內等著潮水般下班
村辦企業剛開始讓年輕的農民離開土地。

在那個年代
我們真誠又熱切地希望
這里永遠是春天。

在那個年代
當時居然覺得青春
是那樣的漫長和苦痛。

在那個年代
燃燒了最好的年華
留給你的/只剩下灰燼。


2012-3-18 15:48來自短信



◆畫上去的葉子

所有的記憶都是被自己美化過的
就像所有的歷史都必然被粉飾或者遮蔽
因為這一切已經過去
于是記憶和歷史
就幾乎混為一談
全變成了惺惺相惜
沆瀣一氣的殘骸被徹底剔除。
每一個年頭都在怒罵這是什么年頭
每一個年代都在懷念消逝了的年代
即使那時根本不天天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即使現在也有幾天會顯得特別晴朗
即使痛說革命家史聲討當時的苦難
充溢著的卻是現如今的傲嬌口吻
即使后來說我早已經整個大幻滅了
其實理想根本就沒有死過一天
最終選擇的記憶和歷史
都只能是那一片畫上去的葉子。
                  2014年12月16日 03:47



◆64 65 66

話癆
昨晚出奇安靜
即使在喝了三種酒之后
也只是不住頷首微笑。

64
65
66
三年內接踵出生的三個老男人
不由分說集體閃回差不多三十年前
人類一思考
上帝就發笑。

說笑翻了的軍營
彩票／詩歌與廣場
沒來得及說校園
走穴
嚴打和個體戶。

誰不是自己的傳奇
誰不是從殘骸灰燼中掩埋后重生。

振聾發聵如黃鐘大呂
卻怎么也沒法將短路的愛派拍活
一屋子一屋子的書里
我看到了滬劇小戲考
好有喜感。

喝完
黑咕隆咚陪66去蘇州河以北
突然才想起來
我忘了唱梭羅河給64聽。

天亮有人要去雅安
那個人曾是我精神領袖集團的頭領
見面時他說真的很累
我握住他的手說
剩下的都屬于你。

2013-4-28 01:11來自iPhone客戶端


◆我們都可能只是別人的沙

打開腌臢的一格格抽屜
霉味兒和瘴氣
伴著吱吱嘎嘎老木頭倔強地反抗
統統瞬間石化
你以為那一摞摞猴年馬月的信箋和書簡
最多只是顏色面目全非
她一定還在那兒乖乖地躺著
可結果不由讓人臧否自己的全部鏈接
是徹頭徹尾的意淫
蕩然無存
片甲不留
無論去向甚或不翼而飛
毀尸滅跡干得漂亮
遺忘是一個沙漏
漏掉了不用記住的真偽
我們都可能只是別人的沙。

                 2014年12月24日 10:01


◆醒來


盛夏
少年時代的記憶是燒焦的
混合著知了烤糊的味道
孩子們說好香
大人們說好臭
永遠黏稠的南方身體
烘干在北方那最后一個六月的赤夜
灼傷了我的視線神經和整個暖春的吶喊
幻聽幻覺
斷續綿亙
一直到半年后的深秋
我自以為有了愛情
又一直到整整二十年之后的嚴冬
我毫無征兆地從沉睡中突然醒來

2011-7-18 21:08 來自新浪微博



◆向差點忘記了的名字致敬

別再等貴婦還鄉吧
只要看見流放者歸來
就迅捷關上那伊甸園之門
所有的喧嘩與躁動
在路上
驟然成了嚎叫
有關于光榮與夢想
也在鐵皮鼓徹底啞掉之后
統統淪為玩笑
我們早走過百年孤獨
我們都是局外人。

2011-8-19 17:44來自新浪微博手機版



◆大限將至

不能逃逸的迷亂
東奔西突
盡管今夜的風
眷顧得讓我忘了躁熱
可24層里
喃喃自語的人們
其實絕望到連呼吸里
也有了死亡的氣息
他們都不停地笑鬧
全然不知道
我們無意間的同船共度
只是彼此間最后的互相叫好
誰都沒有去提醒
大限將至

2011-9-1 23:26 來自短信

◆我還在等最好的時代

那個最多十二歲的女孩
認真地說
她很腐
同桌很朽
而一年之前彼時的我
不知有腐
無論朽男
至今也沒明白
腐從何來
何以為朽
這從小被注冊的
帝國主義代名詞
怎么就舊貌換新顏
現在那廂
此起彼伏
只有這邊
風景獨好
當然
這不可能是最壞的時代
只是
我還在等最好的時代
我們都會一直等下去的。

2011-10-5 09:51來自新浪微博手機版


◆錯過

一年到頭的游走
卻總是在最美的時分
錯過
所有濃重而又落寞的色彩
直到
落葉的聲音傳來
我才發現自己的抽離
于是
也就只能這樣喃喃自語
我真的不知道
這個季節也會有荒涼的雜草叢生。

2011-10-19 20:59 來自短信


◆最后還是坐到了最后


要不要中途離場
紛鬧
喧囂
自說自話的聒噪到了你的底線
絕對考驗你的心臟
或者說你究竟有多老。

可大家伙兒都在不住喝彩
也許都比我懂
是我慢熱還是場子慢熱
終于開始鼎沸。

算是漸入佳境
要都能這樣該多好。

我最后還是坐到了最后。

2011-10-19 22:02 來自短信


◆等不到天亮了

風扇呼呼呼呼
不住搖頭
呼吸卻變得愈發
急促而困頓
踱過來
踱過去
汗水滑落一地。

這漆黑黑的夜深
我
目光炯炯
眼神灼灼。

如你所言
和你一樣
我等不到天亮了。

2012-7-6 00:51來自短信


◆可以燎原，可以活埋

回憶
凋零或者重放
答案全在你我眼里。

影影綽綽的
不是禿子就是白頭
大搖大擺晃動著
年輕時怎么也想不到會有的
肥碩肚腩。

我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除了那眼神依舊從未混濁。

好在
還剩下回憶
可以燎原
也可以活埋。

2012-7-31 23:06來自iPhone客戶端


◆毀人不倦

新機場
舊車站
早已廢棄的破碼頭
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哪個歇腳的地方
能讓我停擺須臾。

大喇叭聒噪
小孩子打鬧
雖然已到了直播時代
但即使中國好聲音到天亮也依然錄播。

哪里也不去張望
什么都聽不到
港臺管這叫放空
TA們總是心事重重
禪意深深
毀人不倦。

2012-8-16 21:25來自短信


◆我們都是旁觀者

睜不開眼
閉不上嘴
伸不直的脊梁
頭痛到欲裂
你卻說我有堅強的耳朵和心跳，
對江南來說
熱過三伏的立秋
只是一個被符號化了的
門神。

行色匆匆之間
冷冷的過路人
三緘其口
退避三舍。

我們都是旁觀者。

2012-8-20 02:23來自短信


◆爬出井底的蛙

蛙，
爬出了井。

有人說終于
有人說居然
也有人說差不多已忘記了井里還有蛙
還有人說這井里的好多蛙都比這只爬出的蛙叫得好。

要說還是在井底仰望的天最美
不會一覽無遺
盡可以足夠想象
空間和距離
永遠都只是冰山一角。

回頭
轉身
怎么看不到井了。

2012-10-13 16:52來自短信


◆詩歌還一息尚存的夜晚

詩歌還一息尚存的夜晚
到處都是一盞盞燈。

荼蘼盡散
花開不敗
詩人們大多都還硬朗朗地
活得好好的
面朝哪里
都會明媚憂傷。

意味早就不再深長
犬牙又何必交錯
那樣的歲月難以復返
斷然再也沒有任何復制的可能。

詩人們還在孩子氣地唱歌喝酒
任燈火忽明忽滅。

2012-11-1 22:10來自iPhone客戶端


◆倒倉

歷史
被藏了起來
而文字和影像
卻總探出頭來
艱難而又頑強。

天亮之后才開始犯困
恍惚中終于等到又一個黑夜
準備開始狂飲
還有啜泣。

倒倉的嗓子咧開來
以為會是嘶吼怒號
誰知道最終發出的聲音聽起來象在呻吟。

象詩人那樣困獸猶斗吧
拼死去證明詩歌作為陣地的存在。

2013-5-18 03:00來自iPhone客戶端


◆青春冗長

青春冗長
遠未散場
甚至離散場還很遙遠的
孩子們
都已經紛紛開始
向過往
以及還沒成為的過往
致敬。

而那些早在一夜之間
就突然被中斷
當年自稱為理想主義的
喋喋不休者
變得裝聾作啞
沒有一點想要重溫的態度。

所有的回憶其實都是贅述
無需緬懷
是因為我的青春如此冗長
毫無結束的跡象。

2013-7-7 12:58來自iPhone客戶端


◆寒蟬出沒

這個夏天
充斥著
讓人幾乎可以自燃的
巨大轟鳴的
回響，
各種不忍卒讀的
乖戾暴烈
全無先兆卻又一觸即發地
由好人變成厲鬼。

好在
詩歌還是可以默默寫的
至少還是可以默默寫給自己看的，
可誰會料想大地如此龜裂炙熱
出沒的卻盡是寒蟬。


2013-8-22 01:58來自iPhone客戶端


◆不然呢

你我
再也讀不懂李白
但李白也讀不懂你我，
讀懂了
又想怎樣，
讀不懂
那又如何，
天涯穿越不過海角
頷首微笑
清淚頓時沸漾。

其實早就沒人還會在乎
是讀懂還是讀不懂。

也只能這么想了，
不然呢？

2013-10-1 00:21來自iPhone客戶端


◆我的安危不如你的冷暖

隱隱作痛的
是舊傷新創
滂沱中還能分得清楚嗎

昨天交戰了一夜的結果
讓今天突進得愈發變本加厲
汪洋中的一座城
我被掀翻在了
它早已被淹沒的臺階上

霎時的意識空白
甦醒之后
身體里每一個角落都是雨水
眼睛卻是干干的。

我的安危
不如你的冷暖。

2013-10-8 14:27來自iPhone客戶端


◆我不是農夫

雨才剛剛晾干
霾掉頭回轉卷土重來。

還有哪一樣是可以用來
呼吸的
吞咽的
咀嚼的
回味的。

傷
病
折
裂
十二月的蛇
其實根本沒有凍僵。

我當然不承認自己是農夫。

2013-12-20 02:03來自iPhone客戶端


◆見面如字


臉孔上到處是象形
行間布滿的水漬
潑墨狂狷
疏密有致。

在微博就快要死的時候
飛奔過來
救你的
哪里是我啊
是開始變白了的
胡子下的無邪
和漂在霾絮中的爛漫抑郁。

真的
什么都不用再寫。

見面如字。

2013-12-21 02:17來自iPhone客戶端


◆永遠地失去


寧為玉碎的西波涅
被屠盡最后一個人的族群，
何塞馬蒂
自由先驅我飛不到你
灰飛煙滅的地方。

你住在哈瓦那
那里有你的家
可是你從來沒有見過
你親愛的媽媽。

我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媽媽
就要七十八歲的她
于是過年我不離開家。

就此永遠地失去了
古巴。

2013-12-21 02:18來自iPhone客戶端


◆身無分文


1986年
開始流行過圣誕節
小子叮當作響的窮
只會在雪地里亂吼
你這就跟我走。

1994年
商人們越來越喜歡這個晚上
開始討論結婚
眼神里毫無憧憬。

2003年
往死里灌自己一夜幾場平安夜
呼喊著暴發性肝炎的到來。

2013年
腦滿腸肥的死胖子
陪顫顫巍巍的老爺子
去看劉曉慶的風華絕代
已不再記住今天是什么日子
因為上帝是每一天都必須仰望的。

盡管我依然
身無分文。

2013-12-24 00:15來自iPhone客戶端


◆趁天黑得什么也看不清

消解頭腦
風化靈魂
而一次次被肢解的是
各種神經末梢
拾級而上順勢而下
高低杠一般前撲后翻
疊嶂復又蜿蜒
前行是坑
后退是洞
趁天黑得什么也看不清
我還敢左沖右突
爭取在天亮前能突圍出去
夜越來越短
但卻把日子照得更加拖沓冗長
                     2015年3月24日 01:53

◆你真的回來過嗎

拆字游戲
廢話重組
阡陌或者工地
一群或者一個
刺痛的是柔軟也是堅硬
劃破的是創痕也是紋身
一夜似乎飛回去三十年
你真的回來了嗎？
深深淺淺的妝
怎么都卸不了擦不干凈
猶如這午后憔悴的天氣
只有眼睛笑了起來的時候
我才愿意相信
你也許真的會回來
你真的回來過嗎？

                2015年2月7日 21:49

◆他人的地獄

坐在臺階上哭泣的老者像個孩子
蹲在高架下打盹的民工像個活佛
天天頷首
夜夜歡顏
他人往往不合我意
可是又有誰會
天天夜夜
真的帶著一面鏡子
然后
冰冷地直射自己的臉
讓它灼傷
所有的重逢都是久別重逢
所有的告別都是不告而別
哪一個地獄不都是他人的地獄啊

                 2015年1月16日 03:30




◆八寶辣醬

片頭
一碗地道的老弄堂八寶辣醬
逼格便升至老克勒
神抖抖花嚓嚓
有腔有調
滿口留香滿目生輝
管他春夏與秋冬

回放
一小撮
你們鄉下
你們鄉下人
自說自話
大多數
鄉下包圍城池
鄉下人圍剿城池
說干就干
大結局
大多數如愿攻克柏林造就羅馬
一小撮最終趕回鄉下研制八寶辣醬

             2014-12-31 04:27 來自 iPhone 5s


◆當你無助

當你無助
一棵枯枝就是你的諾亞方舟
微醺宿醉都不能止住你的戰栗
更散不了你那昏天黑地的酒氣
母親鄭重地說
天天早點回家吧
親人最好時刻都在一起
兒子發著狠想
我們過的哪一天不是贏來的勝利啊
最接近天籟的聲音
是酣睡中的夢話
和長長的深呼吸
明天還將貨真價實地美好降落
當你繼續無助

            2014-12-30 01:51 來自 iPhone 5s


◆一意孤行的人們

趁這落日余暉還在
讓我先沉沉睡去。
一意孤行的人們啊
眀知不可為而為
我是為妳們點贊
還是為妳們著急。
小時代注定后會無期
更別指望誰真的會再度歸來
扯掉一坱紅布
露出的是藍色骨頭
舌尖
與刀尖
僅止一步之遙。
身在何處都覺得是他媽他鄉。
         2014-6-6 18:31 來自 iPhone客戶端



◆立夏

重慶森林散佚
工部被涮了個底兒掉
從格格到甄繯
后宮一紅就是十五年
盡是穿越是因為你只能穿越。

你視而不見
我充而不聞
各種荼毒只當是疫苗
各種奇跡可持續發生中。

從今天起
做一個自由的人
背對故土
生如夏花。
讓這個夏天兇猛得再炙手一點吧！

                 2012-5-6 00:20 來自 短信



◆他鄉

當故鄉陌生成了他鄉
他鄉卻還是他鄉
用密密匝匝的背影
甩掉身后這一座座
每年此時都集體放空的城池
紅包硝煙漸散
街巷喧嘩復燃
詭譎飛過穹頂
驚蟄于無聲處
滿載而歸
凈身復返
他鄉必須被反認為故鄉
鳥兒早已飛回
大地依然寒凝

        2015年3月8日 02:08 來自 iPhone 5s


◆你為我出發

出發
卻下起雨來
可是遠方
天空依然是蔚藍
盡管我衣衫襤褸你蓬頭詬面
可是目光炯炯灼灼
自燃了
即使我不是你的彼岸
也依然相信
你為我出發

                  2010-8-7 07:50 來自 短信


◆困于淺灘

困于淺灘
我找不到大海
可連貝殼也全都走丟了
更別說浪花和礁石
只有潮汐聲
仿佛天外來客
揪著我被掏空的心跳
來回重擊
空無一人的沙灘上
只能看得見灰色的天。

困于淺灘
我想要找回我的大海。

             2011-9-9 19:46 來自短信


◆困頓

困頓
在這個時候
你連在眼前飛舞的一只茍延的蚊子
也都掌控不了
盡管現在北方已經入冬。

未曾謀面的人啊
隔空對話
那樣莫可名狀地相愛
隨時相見的我們
咫尺天涯
卻總自以為深刻地彼此傷害。

這里的秋天顯然比春天要長久許多/
讓我有足夠的時間
困頓。

2011-11-13 14:03 來自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