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

搞不清這一串串節氣

它們不明所指

而今，季節的流轉

甚至換季的間歇

都分得門清

真的，就像王小波說得那樣

生活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

（我也是頭挨了錘的公牛）

如今我特別留意

布谷、雁陣、不同蟬的哀吟

這些，都是季節的符號

當節氣導演出政變

我終于活成了明白人

現在是園藝家

年過半百，無意于功名

現在我人畜無害

一天的時間，都在電腦前度過

下班到家，一個字也不愿看

可你們不知道的是——

在市區，省城的市區里面

我有三分菜地（足多不少）

這個地方是一片荒灘

渣土車運來的土

本要建公園

幾年沒動靜

我們小區的人，照顧著它

空余時間，我和鄰居一樣

在那里忍受干渴、酷熱、蚊咬

盡管吃苦耐勞

菜苗總出不齊，就像我寫的詩

我在那兒搭了棚子

讓絲瓜爬上來

棚子大得能擺開兩桌麻將

盛夏我愿意鋪個席子，躺那里

享受清風跟日光

親愛的，去摘辣椒吧

親愛的，下班后去摘辣椒吧

還有成熟的綠豆

看看小槐樹下，我費力搬過去的石頭

方方正正就像門墩

一百多斤，證明男人體力不差

摘辣椒累了，門墩，你也坐一坐

野生的槐樹，還小，是荒灘的獨苗

前番風雨中倒伏了

扶正培了土，你細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