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口語詩的生成與自評

文/安瀾

        早晨 ，我在西河堤上散步，在微信朋友圈發了幾句分行，起初，我并沒有想寫成詩，只是平常分行寫慣了，隨手就寫成這樣：

            早晨沒有日出，也沒有雨
       接下來，我想到某個晚上跟小外孫說
       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只有人在廣場上跳舞
       他學著說，我又看見他笑了

       也是因為星期天閑下來，把這五行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竟然看出詩的模樣了。
       首先，這幾句分行具備了一首詩的完整結構。第一句是起，“接下來”是為承，“ 我想到某個晚上跟小外孫說”是為轉，后面三句完成了由轉到合。其內部結構是有氣息貫通的，第一句兩個“沒有”，表面上是交代特定時間的天氣狀況，其實還有“引”的作用。因為這兩個“沒有”，讓“我”想起了某個晚上跟小外孫說過的兩個“沒有”，自然進入了另一個時間現場。
       再說內容，只要識得字，每個人都能看懂這幾句話的意思。一個陰天早晨，“我”想起跟小外孫說的一句話。這在每個人生活中是經常出現的，但詩之所以成為詩，是因為詩的表達與尋常語言不同，它必須是有詩性的，有意味的。“早晨沒有日出，也沒有雨”，這是“早晨”的實情，是一個陰天。雖說“沒有”，讀者常理上能推斷出“我”想到了日出和雨。在這初夏，看見日出，或是遇見一場小雨，都是很愜意的。這里用否定句，而不直接說出“陰天”，讓這個早晨有了更大的空間。這兩個“沒有”，成為“我”轉入下一個時間現場的載體，巧妙完成了一次空間轉換。“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人在廣場上跳舞”,一下子就轉入了某個晚上在廣場發生的一件事。當然有這樣的早晨，將要到來的晚上一定是詩中所述的“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了，這在邏輯上也是說得通的。
      再說意境和情感。讀過全詩，相信大家沒有感覺到“陰天”的氛圍，相反，會在心里與“我”一樣，看到了日出，看到了星星和月亮，敞亮著呢。這份敞亮，賦予一個外公與小外孫親情的溫馨。“他學著說，我又看見他笑了”，這是人間美好的瞬間。四個“沒有” 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虛實結合，和“又看見”無意間產生了語言張力。
這里，我還要多說一句，考慮到小外孫不到四歲，學說長句子還有難度，我在廣場上跟小外孫說的原話是“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人在跳舞”，他竟然學得很快，當時回到家里，我說第一句，他就會接著說出后兩句，很順暢，還笑得那么有成就感。為還原真實，我想恢復原話，將詩的第四局改成“只有人在跳舞”，這樣，上面一句也得跟著改。既然是一首完整的詩，那也得有個題目，就以“我又看見他笑了”為題吧。于是，我將早晨的五行改成如下文本：

    我又看見他笑了

     早晨沒有日出，也沒有雨
    接下來，我想到某個晚上
    在廣場上跟小外孫說
    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只有人在跳舞
    他學著說，我又看見他笑了

       口語詩的好處就是受眾面廣。我發朋友圈后，喬浩向我問候早安，因為這是早晨；劉升華留言“成人難得一笑，看幼兒一笑也足矣”，這也道出了一個中年人的生活境況；安慶市作協姚嵐主席說：“在培養小詩人哦”。其中更有她對文學事業發展的情懷。
      最后，我想說說可能產生的效果。比如，一名幼兒園老師讀到這首詩，會想到孩子們睡覺前不一定要講故事，可以讓家長根據生活實際情況，編一些兒歌之類的，更能激發對身邊事物的興趣。我看過書店里那些睡前講的故事書，硬生生的把兩個不相關的動物放到一起，經不住孩子的追問，烏龜真的和兔子賽跑嗎？呵呵。同樣，家長在培養孩子說話時，也可教孩子說感興趣的短語，培養孩子的觀察能力和表達能力。
      當然，還會有更多不同的效果。比如，想學習寫詩的人會感悟到，這也可以入詩呀，詩歌還可以這樣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