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啦

殘喘。上口氣呼出是臘八那天

吸進來，就要等著閃電

上氣不接下氣，一個怒江

七十二道拐彎的蹣跚

遲緩。能把二字結巴成三

呼吸是我唯一僅存世上的絕對價值

所有擺渡的船，像電腦里沒有被確認保存的文案

我所有肋骨淬出的火已落地

已于入海口灘涂，長出一片灰里夾白的蘆葦

胡須的白花絮，將涂鴉大雪的節令

我老啦，枝干嶙峋

干涸的上游，揮霍了河床卵石里雨雪的河流

不僅步履飄搖，眼前一片暮靄水域

這點殘存，也是我光譜里單立人的色系

當我吃遍所有版本的六味地黃丸

當歸才是苦命題里不必再費炮制的宿命

而當拓出的墓志銘，恐怕也是一個失去血色

最勞心血辨認，——自己的署名

一半蒼白，一半空白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