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藍雪兒 于 2018-10-3 10:31 編輯
楊榮昌| 朝向故鄉的精神扎根 ——論阿蘇越爾長詩《陽光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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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3 10:24 上傳
我曾執拗地認為,優秀的詩人必定是面向故鄉寫作,每一首詩歌都是一次朝向故鄉的精神扎根。更何況是在大涼山——這片已恣意生長出豐碩詩歌果實的土地上,詩人與生俱來便攜帶一股來自鄉野之間的靈氣。阿蘇越爾是大涼山彝族詩群中最重要的詩人之一,在出版了《留在雪地上的歌謠》、《阿蘇越爾詩選》等詩集之后,他又歷時六年創作出201節的長詩《陽光山脈》,于2014年2月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這不僅是他個人詩歌創作史上的一部標志性作品,就放置于整個少數民族漢語詩歌、乃至中國當代詩歌創作格局中而言,都將是一座無法回避的詩歌峰巒。這部長詩取材多為詩人故鄉大涼山土地上的人物事象,通過對故土的詩意描述、傾訴與敘說,集中表達對家族歷史和故鄉現實的理性審視,流溢出詩人的悲憫與憂傷,具有獨特的文學地理學及社會學意義。
一、家族譜系中建構的歷史維度
彝族倫理觀的一個重要表現是對家族發展脈絡的重視,家譜則是家族繁衍史的具體書寫,它能讓龐大家族散落的歷史得以梳理、聚集和連續,是凝聚族人的精神核心。《陽光山脈》中“家譜”這個詞出現頻率較高,有一個章節直接以《家譜》為題,“櫛風沐雨的樹木,碩果飄香的時節/天空的枝干上,一頭連著父親/部撒、阿蘇、吉歌、熱格、亞雅、部指、薩金、爾格、鐵呷、書達、打沙/大地的枝干上,一頭連著母親/巴莫、克期、阿從、吉扭、阿爾、一品、吉諾/覺覺、哪比、格曲、克克、依哈、阿芝嫫”(《52?家譜》)。在宗法制社會,家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依靠它,離散的族人能找到身體和心靈的皈依,“遠到而來的路人在溫暖的家譜中高枕無憂”。只要族人繁衍生息,這棵“大樹”的“根須”就會無限地生長,因為它“不為到達,只為見證”。順著家譜的記載逆流而上,那些遠逝的先人便一一在文字中重現。詩人對祖先的緬懷與歌哭,既是出于對親人的記掛,也是為了重建今人審視歷史的維度。當“生之色彩暗淡”,喻示著現實的人倫親情已走向某種淡漠,唯有如此,人們才會倍加珍視“死”之標志性意義,“死亡”也才會“被一次次地記錄并謳歌”。《陽光山脈》中很少有正面強攻歷史的章節,詩人往往選取既往歲月中的某個節點或側面,還原別樣的歷史面目。如《130?安家姑娘》,以母親家族的往事作為回眸的視點,通過敘述那些已然蒼老的過往,表明經過風霜浸染的人生,已經有了一種苦澀的味道。長詩的歷史敘事沒有宏大主題和場景,甚至連一個小型事件都不存在,但是所有的家族歷史疊加起來,便構成了整部國家的歷史,詩歌以家譜延續喻指人類歷史發展的必然性和不可抗拒性,讓人感受到那種無處不在的縱深感。彝族人對家族歷史的珍視,其實是強烈的民族歸屬感和文化價值認同的體現,其中對母語的重視,便是這種民族情感的自然流露。語言是文明的載體,是母族文化的承載,但是面對強勢文化的入侵,母語的使用范圍在急劇縮小,其交流信息與表情達意的能力也被弱化,這是一件讓人黯然神傷的事:“我將獨自漂泊,穿過漢語的密林/用你們聽不慣的母語訴說孤獨與哀傷/路過的人啊,請悄悄走過/別讓你的議論再次點燃我的憤怒”。(《189·母語》)阿蘇越爾以詩歌的語言決絕地守護母語的尊嚴,甚至不惜表現出固執的姿態,流露出一種悲壯而憂傷的美學風格。
對故鄉土地的回望,使得阿蘇越爾常有不可抑制的疼痛之感。《96?老奶奶》中:“流星劃過天際,老奶奶說/那是星星在天上行了個方便/老奶奶,借你的故事給我用用/我要到傳說中天地相連的地方去看看/興許我會像好奇的前人一樣老死在路上/興許我的后人也會從地球的另一端/步履蹣跚找回故鄉/那時的故鄉滿目瘡痍/人們習慣于生活在狐疑的眼光中/已沒有誰珍藏著敘事的煙斗和星空的光亮”。面對故鄉消失的美好,他有一種先知般的疼痛與憂傷,幻想自己能走到遙遠的天際,然后老死于旅途??僧敽笕嘶氐綕M目瘡痍的故鄉,家園不在,人心荒蕪,詩人賴以寄存身軀和心靈的地方將何處尋找呢?在《21·畢摩》中,他寫出了畢摩的落寞境遇。畢摩是彝族人中地位極高的知識分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占卜、祭祀、醫術等,是溝通神界與人間的使者。但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下,昔日地位尊崇的畢摩,也逐漸被社會所遺忘,“神圣的畢摩坐在小城昏暗的角落里暗自惆悵”,詩人以此表明傳統文化在現代生活中不可避免的悲劇命運。
沉實厚重的南高原托起阿蘇越爾的遠行之足。詩人用本民族的思維感知世界,用嫻熟的漢語表達對世界的思考和認知,盡管多種文化的對壘,會迫使其不自覺地退回民族心理的營堡之內,但也促使他能夠不斷反思自己民族在全球化進程中所面臨的多種走向。他傾聽來自故土深處的律動,以長詩的方式深度探尋民族文化中生生不息的精神之源,全部的贊美與憂傷都來源于對家族、土地的深情感念。阿蘇越爾寬闊的詩歌視野,來自于對這個世界把握的高度,雖然每一首詩都是面對大地的私語,但他似乎不是站在山腳面對高空發問,相反,是以盤旋在遼闊天空的姿態,靜看故鄉的日子在枯坐中游走。他的俯瞰視角和高遠立意,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謙卑和尊重,使得詩歌有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
二、文明異化的憂傷詠嘆
美麗的群山并非完美無瑕的凈土,愈是在遙遠的偏僻之地,其藏污納垢的特征愈是明顯。大涼山也如此,隨著畸形的現代科技文明的傳播,蠅營狗茍之風席卷了這片美麗的土地,群山蒙上陰影,碧水不再澄澈。“不擅言詞的果實/正踏著林濤的節奏迎風落淚/送到每一座山脈伸展的四肢中的疑問/選擇黃昏時分掉轉馬頭/人們蜂擁而至,紛紛背起自己的糧食和守望/穿金戴銀的玉米露出潔白的牙齒歌頌著陽光/拖兒帶女的洋芋身披泥土的衣裳在銀鋤上舞蹈/而一個叫罌粟的流浪漢也闖進了黃昏的村莊/將群山的影子從一個山谷/拖向另一個更為幽深的山谷”(7?罌粟)。罌粟是**的象征,以“流浪漢”的姿態闖入這片原本富足安康、文明知恥的樂園,讓原本“穿金戴銀的玉米露出潔白的牙齒歌頌著陽光,拖兒帶女的洋芋身披泥土的衣裳在銀鋤上舞蹈”的動人景象蕩然無存,詩人的憂慮隱藏于理性的敘述中。以此為題材的還有《海洛因》:“而你依舊沉睡,我喚也喚不醒的兄弟/從布拖縣到昭覺縣,從馬拖鄉到普雄鎮/一路的行程中有不斷的悲傷像烏鴉掠過/吞云吐霧的‘ 木幾’坐在路邊/頭頂的云層在加厚/每一克海洛因都是一只耗子,竄入夜晚/不停撕咬著村莊的寧靜和健康/智者‘達古’寫入巖石的真跡/正在斑駁脫落,哦大涼山/借你的肩膀依靠,讓我再次放聲痛哭”。海洛因吞噬了人們的肉體,也銷蝕了清潔的靈魂,毀滅了美好的家園。面對如此情狀,詩人唯有放聲痛哭。
現代化進程的推進,使城鄉二元對立的模式更為突出,在邊疆地區的很多鄉村,青壯年勞力大多外出打工,只留下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這已成為一個新的普遍性的社會問題。在《17?太陽》中:“有一天,太陽把一群人送到山的那一邊/在鄭州及成都火車南站等地/陽光下有人開始迷失自己/火塘不再熊熊,只有太陽守護在一貧如洗的家中”。詩歌切中了當今中國的社會現實,沒有青壯年勞力,村莊“空心”,“火塘不再熊熊”的家還能叫“家”么?更為嚴重的是,這些淳樸的青少年在異鄉的城市,沒有堅守住本民族優秀的文化之根,反而被畸形的城市文化侵染了:“夢境的一角有忙碌的街景誕生/走出街角的人,把太陽的身影/拽入庫房,從廣州回來的他們/揉碎了自己的宮殿,涉過很淺的習俗/我的頭發已經染黃,我的身高正在下降/我的鼻梁不再高挺,我的熱情逐漸冷卻/祖先的靈啊,找不到棲息的天菩薩”。(《163?天菩薩》)天菩薩是彝族孩子額頭留住的一綹長發,某種程度上是彝族人的標志。外面的花花世界讓這些彝族孩子丟掉了族屬的特征,變得“頭發染黃,身高下降,鼻梁不再高挺,熱情逐漸冷卻”,就連“祖先的靈啊,找不到棲息的天菩薩”,隱含著詩人莫以名狀的憂傷。不止于此,在《171?身影》中,阿蘇越爾的憤怒表現得更為急切:“看臺上,一個彝人點燃紙煙/繚繞的煙霧比屏幕上‘嚴禁吸煙’幾個字醒目/他一桿接一桿地抽,熏黑了自己及模糊的背景/另一個彝人,目光游移/好像丟失了什么,不停朝地上吐去的口水/使鏡子中的身影更加傾斜和矮小”。作為一個有著強烈民族自尊心的詩人,他對自己民族尊嚴的維護是出于本能、發自肺腑的,但同時也為族人喪失禮儀的粗魯行為感到羞恥,只能“不住地在尋找一個新的出口”,逃避這種令人窒息的場景。對于本民族下一代年輕人背叛傳統的行為,阿蘇越爾從不掩飾自己的憤怒,詩歌不回避對這個非正面典型的挖掘和表現,《176?火葬》中,他為年輕人不懂喪歌感到羞愧,遺憾憤懣之情溢于言表。
阿蘇越爾對故鄉的憂傷不全是虛指的,他也關注現實,體貼民瘼,在《120?牧羊人》中,他寫出了令人心顫的一幕:“借助稀薄的空氣和孤獨的絕壁爬上山頂/有一塊烏云隨著風的指尖/上升到臉龐的高度/說它的歡樂已被途中的捉鳥人捕獲/你看,群山伏下身子/仿佛病榻旁守護的孝子/山林里還有多少樹葉正被寒風診斷出病情/悲傷的牧羊人站在山前,控訴一只狼的罪行/就在這個不太寒冷的冬天,可恨的狼/叼去了他的五只肥羊,一只手掌的平靜”。寒冷的冬天,牧羊人到山上牧羊,卻被狼叼去了五只肥羊,牧羊人伸開五個指頭的手掌比劃著,通過他的悲慘遭遇,寫出了底層艱辛的生存圖景。直接表現社會現實的還有《166?彝家新寨》,詩歌寫到當地政府要規劃建設“彝家新寨”,卻要讓農民自籌8萬塊錢,可是“自籌的八萬塊錢,使木鐵很是為難/尋訪了所有能夠想到的親戚/政府倡導的新生活是否可以生根發芽/木鐵說,他學會了依山傍水的生活”。整齊劃一、貌似溫暖關懷的政策背后,遮蔽了農民生存的真實性,他們無法達到一個接受扶持的高度,因此那些不切實際的政績工程,往往成了新的擾民。
面對故鄉土地上那些被異化的文明和逐漸消失的美好傳統,詩人心中激蕩起陣陣波瀾,他想以文字為故鄉立傳,為消逝的傳統唱一曲哀婉的挽歌,抒情方式充滿激情,有著火的熱烈,但又不是外露型的,激情內蘊于理智的敘述中,形成了充滿張力的文字格調。
三、奔突于逃亡與回歸的旅程
正是基于對歷史的探尋渴望和對現實的憂傷思考,促使阿蘇越爾渴盼沖破現實的羈絆,尋找一種新的生活向度,不僅為失落的古文明招魂,更要在新視野上建立更高的價值標準。在《73?成都》中,他以自己年輕時曾懷有逃亡故鄉的雄心為例,寫出了一代青年渴望在外面的天地打拼出一方世界。但隨著閱歷的增長,出逃的山鷹又回歸群山的懷抱,在自己血脈文化的根基上,尋求重新建立堅實的家園:“作為眾生的一員,我曾志存高遠/用天空的彩云清洗腳下飛揚的塵土/父母不斷用學費積攢起我的未來/鹿鹿覺巴那座寬敞的庭院/讓異鄉的人們垂涎三尺的肥沃的土地/定親卻未曾謀面的吉呷家美麗的女兒/這些都攔不住我像尼衣河水一樣奔涌的腳步/在成都的上空,我曾以山鷹的姿態翱翔/但命運似乎注定,寬敞的越西壩子/已足夠容納阿蘇越爾遼闊的一生”。這種逃亡與回歸的人生選擇,是一代青年人普遍的人生寫照?;氐焦枢l的土地上,阿蘇越爾忘情地歌唱這片家園:“在整個的彝區,只要一個人的雙腿足夠有力/你的一生可以憑借一袋炒面走遍陽光山脈/關于家支的譜系是一條寬闊的道路/每一天,你遇見的村莊都靜美溫馨/深入腹地,普雄河兩岸的刀槍早已入庫/村口的牛羊將不慎落下的鳴叫銜回嘴邊”。(《 27?彝區》)詩歌描繪的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圖像,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安寧祥和,寄予著詩人對童年,乃至一種人生世界的愿景??上甑拿谰耙堰b不可尋,在《28?夢想》中,他盡管幻想著“春天布谷鳥撒滿糧倉的聲聲啼唱,夏季玉米林里抽穗揚花的青春的情欲,秋日顆粒飽滿的玉米棒子在人戶的屋檐下,笑逐顏開,冬令簇擁生聚的溫暖火塘”,然而“我一生最大的夢想遲遲未到”,徒留下一份深深的悵惘。
“陽光山脈”作為整部長詩集中經營的一個獨特意象,喻指的是人類最后的精神棲息之地,這里充滿溫暖,沒有人世紛爭,如詩人在《81?往事》中表達:“善良的人啊,路過我建構已久的陽光山脈/請你稍作停息,讓我借助你溫熱的臂膀/靠近黃昏,那些被提起的往事即將煙消云散”。“陽光山脈”與那些“廢棄的老屋基”和被風無情摧殘的“靈臺與譜系”構成鮮明的對比。然而詩人知道“陽光山脈”只是一個遙遠的烏托邦,因為從夢中醒來,“我也必將隨風消逝,于人世單薄而易碎的旅程”。所以,詩人這樣急切地期盼:“我愿移除心障,沖出炫目的光輝/剝蝕全身的迷離,貼近萬物靈動的心臟/傾聽時光的步履,身體的鍵盤敲擊秘境”(《 82?心障》)。在這心障重重的塵世中“經營塵浮的人生和欲念”,詩人感到一種深深的厭倦,渴望沖破世俗紛擾,“貼近萬物靈動的心臟,傾聽時光的步履”,從而“在大地上錄入山的巍峨,水的流暢,還有不斷被清晨和傍晚點擊的忙碌身影”。詩歌還借大雁的遷徙南飛,“只要最初的信仰,一次可以仰望星空的盛宴”,寄托著放飛夢想和馳騁心靈的渴望。
在《160?高山湖泊》中,阿蘇越爾寫出陽糯雪山之水經過漫長的流程,最后融化為云汽蒸發,并凝結為云朵再次飛回雪山之巔?!八鹘浭酪u之地,陽糯雪山之水/帶著巖層的體溫和雪花貞潔的問候/骨子里的高貴不曾融化/一面高山湖泊也加入到鼓掌和歡呼的行列/我左耳碩大的耳墜閃爍,她胸口的環佩叮當/在河流清淺的地方,倒映出世間的榮華富貴/多年以后,我們內心清潔,漸入佳境/浮華沉淀,作為光明的一員/我們四處奔波流淌,等待美麗的蒸發/最后以云的潔白回到雪山之巔”。其實人生何嘗不是如此,漂泊得再遙遠,最終都將以另一種方式回歸故鄉。在面對天空的冥想中,詩人的思緒已穿透具象化的物質,進入更為虛空的靈魂高地。如《175?靈魂》:“仰望星空,我所能牽掛的人愈加稀少/關于生命由始至終的軌跡,無人能占卜/但是我們言之鑿鑿:人死后有三個靈魂/一個守在火葬場,一個護在祖靈牌上/一個游蕩于廣闊天地之間/請給那個赤腳行走完一生的窮人/一雙嶄新的溫暖的布鞋/在生命的終點,我也有一次燦爛的綻放/是火把一樣的燃燒,脫離腐朽的燃燒/在更加深刻的未知中,最后釋放自己”。詩人期冀肉體在火把的燃燒中獲得永遠的超脫,而靈魂則回到澄明之境。
這部寫給故鄉的長詩,有著鮮明的民族性、鄉土性,以及無處不在的思想現代性,構成當今漢語詩壇一個奇特的現象。也許,在文化大交融的背景中,任何一名寫作者都不可能靠單一的藝術風格取勝,他的身上總是交織著多重文化因子,只有豐富的內心世界,才能寫出內涵豐富的作品,才能最終表現這個豐富的時代。阿蘇越爾把故土的物象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具體的人與事物經過詩歌語言的高度濃縮,概括,提純,最后成為藝術。整部長詩單獨看,每一節都是獨立成篇的,但連綴起來,又全無割裂或零散之感,有著整齊而統一的文字風格與意義內涵。要保持一種風格的完整性與延續性,對表現內容的取舍排列自然不容忽視,更重要的是保持寫作的激情不冷卻,只有情緒飽滿,才能讓聚攏的文氣不致消散。整部長詩意象密集鋪排,語言精雕細琢,在給讀者留下巨大想象空間的同時,也將完成阿蘇越爾作為當代重要詩人的身份定位。
作者簡介:現供職于楚雄師范學院黨委辦公室、講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云南省首批文藝特約評論員,楚雄州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楚雄師范學院《彝詩鑒》副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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