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母三題

1，清明，寄一份思念給長滿蘆葦的墳塋
文/寒冰（新疆）

四月
梨花染白天空
清明流下晶瑩的淚痕
接住一枚跌落的花瓣
寫滿揪心的思念
交給春燕
替我送達你的塋冢

你的塋頭卻長滿蘆葦
是從你骨頭里長出來用你的身體喂養的
茁壯的根莖連著你縱橫交錯的經脈
就像吮吸你乳汁的我們
而你
心甘情愿
依然喂養著你的孩子

而我的思念始終留著血
幾十年從未休止
從我的心頭流向你的墳頭

又到清明
我不想去數這是你走后
留給我的第幾個清明
我怕這個日子
讓我無所適從
只有一堵越壘越厚的墻

我只能
借梨花一瓣
寫滿你的模樣
寄給長滿葦草的墳塋

2021年3月29日



2，清明祭母
文/寒冰

這是一個不敢忘也不能忘的日子
每年的這一天我都要去做同一件事
等待山巒吞噬黃昏的最后一道色彩
等霓虹閃爍
然后，我才能帶冥界所有的服飾，水果，錢幣，元寶
甚至還有電器
不管是你見過的沒見過的
也不管是你吃過的沒吃過的
我都要買來給你帶去
您走的太早，沒享到福

找一個滿意的十字路口
先點燃一炷香
看那青煙向著高天冉冉升起
再喊三聲“媽！媽！媽！”
這時候我知道你聽見了
要不那煙怎么不偏不斜直上云天
接下來我絮絮叨叨把家里的瑣碎之事
向你逐一報告
手上也不忘把帶來的衣物，食物，錢糧一樣一樣燒給你
直到所有東西燒成灰燼
我仿佛才了卻一樁心愿

最后還不忘給您磕三個頭
向您討要平安，健康，幸福
以及您的庇佑
不管您在人間還是天堂
我們永遠是您的孩子

2021年4月4日



3，清明思母
文/寒冰

想起一些事
永遠無法讓心靈平靜
只有害怕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那是令我恐懼的一天
我五十四歲的母親在停止進食一周后
突然說要吃飯
臥床一月有余后
坐在沙發上喝下半碗紅薯稀飯
而這半碗粥成為你人生的句號

這之前
我們的生活貧窮而幸福
是貧窮和疾病
謀殺了我剛剛中年的母親

二十十四年了
我已經習慣從黑夜的間隙
尋找那些溫情的記憶
有您的日子比過年更幸福
像太陽引領我一步一步走正人生的路

媽媽！我知道你一直沒有走遠
二十四年都沒挪動過身子
你只是太累了
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會像小時候總去吵醒你

只是，從那以后
在沒有你的人間
我的日子涂上了抹不去的灰暗
我真不知道
下一步向左還是向右

2021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