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 清      野   棠   梨
宅后的野棠梨
柱子般的野梨樹
不到兩米就分成三兄弟
向不同的方向     朝著天空延伸
二月，它的白花飄馥大院
不知某年開始
爺爺的割漆刀帶著祈禱
把紅布條鑲進梨樹皮
插上熱血的雞毛
樹根旁放著祭拜的酒，燒香
喊我們跪著磕頭


大宅里的父親秉承爺爺的個性
心情不好時甩起牧鞭抽打淘氣的孫兒
從爺爺的階級成分到他都是地主
他們內心的善良受到時代的委屈
如冬天的棠梨樹堅強在寒冷中
每到除夕，父親也祭拜宅后的梨樹
他不止一次說
這是我們陳家的菩薩樹
虔誠的拜，會保佑陳家，會顯靈


七七年春天
梨花開得特別耀眼
《科學的春天》選入我的課本
恢復高考的喜訊傳遍田間地角
我的哥犁了兩年的地
匆忙殺入考場
脫穎而出
父親流著喜淚端盤殺雞
在宅后的梨樹下拜了又拜
口里念念有詞
謝謝菩薩！菩薩保佑
陳家有了第一個大學生
鎮上有了第一個大學生


開學啟程的那天
鎮上歡送的人群
鑼鼓喧天
公社的王社長熱情洋溢地致辭
校長握著父親的手
父親，終于揚眉吐氣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