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喊》詩選10首
——周永

1、寫給黑夜

站在500年的橋上

看流水不腐，石頭擋不住風的方向

手里握著的劍，總想把

黑白一塊了斷

七零八落的心臟，堆在橋頭

或掙扎、或痛苦、或獰笑

諾亞方舟的黑匣子，存不下

十世不散的陰魂

用手杖指點蒼生

金戈鐵馬，呼來喚去，歷史的冊頁

被捅的千瘡百孔，挖一挖

還有血的哀嚎

一個村婦在呼喊

喊了東西南北山和別人的山

卻始終找不到兒子，找不到自己的麥地

兒子和麥子，越來越遠

把另一個人當作蝴蝶

飛到枝頭，面朝大海

也可以落在地上，幫黛玉葬花

用死亡的方式活著

但丁的《神曲》

把最后的瘋狂，寫在煉獄，寫在

巴黎圣母院的大鐘和艾絲美拉達的懷里

為來回穿梭的靈魂救贖

2、黃河口

沒有想象的波濤

看起來，平靜而清幽

留下的泥沙，隨意聊著家常

水的味道附和著

幾個騎馬的人很激動

攥著韁繩，馬的青筋在猙獰

出海的人，把攔門沙看成祖國

船頭已紅的發燙

遠望樓上，擺個龍門陣

讓無數的支流，充盈若水的靈魂

一馬平川，就像睡著的巨人

立起來，一瀉千里

3、吶喊

        

黑暗的火把，漸漸，遁入蒼茫

我把心藏在火把里，攥著流出的血

風，隨著鐵軌出關，一路扶搖，與山海擦肩

穿越隧道時，用殘喘的白，與詩人相撞

我在拖著病體燒香，用詩句做引子

所有的想法是在午后。暈了，但與發燒無關

冬天老了，春天也會老

遍地的麥苗，瞪著眼，呼喊著饑餓

4、首爾街頭

從來不否認走過的記憶，在車上

恍惚閃過水的影子和透著光的青瓦臺

沿街，擺著各色各樣的人事和休閑

還有明洞與炮臺

偶爾能看到，大明王朝的皇子皇孫

線條讓文字沉默在黑白之間

在高麗宣上潑一墨，領略蠶頭燕尾的味道

那枝筆站在街頭，陽剛著，揮舞著

回頭再看一眼的時候

整個街道，已寫成首爾

5、把湖底寫成詩

黑牢沒坐過，一橫一豎

有的，沒穿底褲，跟月亮下來的妓女爭寵

岸上的“老等”，睜只眼閉只眼

偶爾，把尖利的嘴

插入湖底的心，狠狠啄出詩行

剩下的江山，嚼著枯荷根部的白骨

喘著粗氣，吞著淚和湖的水

偶爾望望湖面，盯著遠山和過來的人

留一口氣，在人間作證

6、被船打濕的湖面

水在山里倒影，山是水的子孫和蝌蚪

我坐在船頭，歌頌枯了的荷，荷在聽我吟唱

像醉了一樣舞劍，支撐不住的碎片

喊著疼，跑出裂開的峽谷

我喜歡濟南，喜歡老舍的冬天

和那條船，喜歡屋檐上的雪，甚至

把雪放在心里，放在船上。午后的明湖

在打濕的船上散步

7、景福宮遐想

腳下的土松軟，地卻堅硬

被踩過的每一寸都與歷史有關

皇上在前面被上朝

皇后卻在湖里被臨幸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高呼萬歲

大門上的福，是倒過來的

對聯也與高呼有關，與民主的靈魂有關

前朝的記憶，來過的都是碎片

屋脊上的唐僧閉著眼，還在念經

朝著大海的方向

8、在飛機上裝睡500年

東城到西城，只要一炷香的工夫

把一顆即將衰老的心臟，度到前朝任何一個胸腔

不做賊、不當官，不站門神

殺過的人重新扶起來，做個大赦，再做一次佛事

讓喜歡和不喜歡我的，自愿成為人民

我要為人民服務，給他們土地、房屋、糧食和女人

還要給他們良心、民主和平等

以人民的名義，鞠躬盡瘁

別吵吵，你永遠不會叫醒一個裝睡和圓夢的人

9、在首爾大學，想起書法

首爾的每一寸都與首爾大有關

只有圖書館是首爾大的

該藍的藍，該綠的綠

還有黑的、白的和那些讀書的

美術設計學院里擺著公正與自由

學術與藝術是這里放飛的目標。一側

放著與中國書法有關的文字

大篆、甲骨、董其昌

楊慎在這里最出名，是因為他的金石學

跟雨石張勃合影，是仰慕他的美術設計理念

更重要的是

想給他說說，中國書法理論和用筆

10、今晚，我要去封禪

按照慣例，子夜時分

凈衣、凈手、凈心

一步一輯手，一臺三叩首，見廟燒香

下雪了，也要這樣。禱告著自己的祭文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朱門酒不臭，路無凍死骨

把糧食、棉花和影子儲存

管住自己的狗、籬笆和女人

泰山，以健碩的眼神，注視和埋葬著

那些天朝的架子、狼和蛔蟲

詩作者簡介：周永，詩人、書法家，山東勞動職業技術學院教授。國際漢語詩歌協會常務理事，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文化部大眾文化學會書畫藝術專委會副主任委員，中國首屆品牌文化藝術家，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中詩在線山東頻道站長，山東省攝影家協會會員，山東詩人書畫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兼秘書長。2016年獲首屆“長河文學獎”貢獻獎，2017年獲第二屆山東詩人年度詩人獎，獲得2018首屆中國書畫春晚“十大書畫家”稱號。郵箱：zhouyongtz@163.com

已出版詩集《詩海揚帆》《走過雨巷》2本，出版散文《一讀一悟》《周永散文選》2本，主編出版有《中國首部微信詩選》《山東詩典》《十詩人詩選（2015卷）》《十詩人詩選（2016卷）》《十詩人詩選（2017卷）》詩選本4本，主編出版《藝術鑒賞概要》《人文經典誦讀》《軌跡——校史教育讀本》等人文素養教育教材3本，入選《華語詩歌雙年展（2015-2016》《華語詩歌年鑒》《2015中國詩歌選》《山東詩歌年鑒∕2015年卷》《2014詩品短詩兩百家》《中國微體詩年鑒2013卷》《中國當代優秀詩歌賞析》《當代精美短詩百首賞析》《新世紀好詩選》《山東詩典》《當代實力詩人的崛起》《十詩人詩選》、《黃河抒情詩選》等十幾個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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