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不生活

文/王一土

離紅綠燈不遠，道路邊

寬闊的地方，行人可以任意穿行

長條石凳，洼在草叢中間

兩個上了年紀的人，彼此交談著

手里的煙蒂，燃燒著快到手指

仍然不舍地丟掉，都在閉著一只眼睛

緊緊地吸著，那支慘白的煙蒂

一個是清潔工人，一個是拾荒者

自然他們是一個有組織的人員

一個是居無定所的流浪者

彼此的年紀相仿，交談的生活也差不多

沒什么輝煌和高大的理想

只想彼此在這里安心地生活，然后

不能動了，就往高架橋礅下面一躺在

任由老天爺安排，閉上眼睛等死

畢竟現實的社會死亡也是件難事

墓地，火葬費，還有子女

他們一邊嘆息著自己的命運，一邊閃爍其詞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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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著，中年男人，仔細地給一個穿工服的人理發

一個簡單的鏡子支架，里面映照兩個努力生活的人

隨著剪刀的牙齒，那些煩惱紛紛落下

一個簡單的行李包，一把椅子，一個塑料盆

二十斤的塑料桶，裝著清水，一條毛巾

沒有洗發水，香皂，因為是露天作業

來的客人都不是來享受理發的，只是理發而已

更沒有躺椅，只有一個飲料瓶，上面落著煙灰

理發師也是穿著曾經的舊廠服，沒有太多的交談

認真地給客人修剪頭發，一邊紙牌上寫著

理發八元，兒童五元，殘疾人免費

一大瓶清水，泡面上面放著一包榨菜

他的要求很簡單，生活與裝束更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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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完事，看了看鏡子里的新人，掃碼走人

清潔工讓拾荒者先理，拾荒者讓清潔工先理

彼此客套一番，拾荒坐了下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的臉上失去剛才那種自然的笑容

臉上尷尬地土然一笑，隨便修剪一下，咱不講究

剪刀張開口，剪下一把滄桑的生活

剪掉一把自然的污垢和時間的骯臟

陽光趴在他們身上，沒有語言

風走過來，吹走了他們卸下的重任2024/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