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梁北雁的散文詩作品：消逝的回音

                                                         ——寫給母親

        

   （一）

從很遠的地方疲憊的進入一個村莊，我發現這里已經變成了廢墟——

一座十分龐大十分壯觀十分氣勢的廢墟。

聽不見小狗汪汪的叫聲。

看不見喃喃春燕，在身邊翩翩起舞。

尋覓不到綠蔥蔥的草葉，在愛情的氣氛中生機勃勃。

我干渴的嗓子實在無法忍受，沿著這個廢棄的村莊尋覓了許久，找不到一眼清澈的——哪怕是有些渾濁，摻雜著潮腥土味的小井，或者小小的水池。

一切都變成了廢墟。

田野、莊稼和七月里金黃的麥穗——

耕牛、山羊和秋節里湛藍似海的天空——

一切都在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都在星轉斗移，一切都在不可理喻的時間中，美麗如詩的村莊變成了迷茫的廢墟。

  （二）

  在這個泯滅的村莊里，我孤獨、迷茫地轉游著。

  驚然間，聽到遠方飄來媽媽蒼老而又親切的呼叫聲：

“欣，快點回家吃午飯了”——

“欣，你喜歡吃的面條做好了，快回家吃飯呦”——

   我不由得熱血沸騰，忘記了干渴和疲憊，急切的尋著聲音跑呀、跑呀、跑出了殘垣、跑出了斷墻、跑到空曠蒼涼的荒野，媽媽的聲音沒有了，連媽媽的一點影子也沒有看到。我心里不由得變得憂悒和沉重，忍不住在曠野里，再廢棄的村莊里撕開嗓子拼命的喊著：

     “媽媽——我在這里，我是你的小欣，我肚子餓了，您在哪里？我要回家！”——

我重復著喊了數次，除了我的聲音、漸漸沙啞的聲音的回聲，在寂寥的半空中回旋之外，一直沒有找到媽媽的蹤跡，也沒有聽到媽媽再喊我回家吃飯的聲音。

我無力的躺在干枯的土地上，淚水咸咸的從我眼眶里注入我的嘴里。我無聲哭泣了。

媽媽，您為什么只叫了我一下就走了，而且那么快，瞬間連影子也沒有看到我就走了呢?

媽媽，我好想您啊！

想你勤勞的、瘦弱而有堅強的身影：每天，每天在這個村莊里早出晚歸，耕種、收割——然后又拖著困頓的步子回到家里，給一家人做著喜歡吃的酸菜面條。

每年六七月份暑假的時候，一到了中午12點之后，我就和小伙伴們去村外的小河里抓魚，或者到田里去捉蝴蝶、捉蟲子；在更多的時間里，我們一群五六個孩子排著隊伍，一走出村子，就齊刷刷地唱著“將來的主人，必定是我們”的歌，直奔村西邊目標2公里外的小沙梁子，到那里玩捉迷藏、玩打沙子仗、玩娶媳婦游戲……

時間到了正午2點左右，媽媽就站在村里、村外大聲喊著：“小欣快點回家吃午飯了！——快點回家吃面條了”——

如今，媽媽你到哪里去了？

為什么，這個村莊也不見了？

（三）

迷迷蒙蒙中我感覺臉上有些微微的清涼。

極力睜開眼睛，一看，灰沉沉的天開始下起小雨。

此時此刻，我多么希望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或許，風雨過后，天空會變成從前的湛藍。

田野會回到從前的蔥綠郁郁。

媽媽也會從田地里回家；在媽媽的身后，一定會有那只活蹦亂跳的小黃狗，看到陌生人就汪汪叫了起來——

像是一首粗糙的鄉謠。

親切而又樸實。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