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
      ――寫在2018年七夕
文/陌園清

臨走前，誰也沒有告訴我
臨走后，恰逢周末
我從學校出來，就奔赴
他的葬禮，去吃他一生最后的一頓“宴席”

葬禮很隆重，請了山丹的道士
用的是帶有金匣套的“房子”
花圈圍著院墻重重疊疊
扎的紙樓是村里有史以來層數最多的

我們時而悲傷，又時而自豪
躺在堂屋正中的就是他
母親和姨媽在里面
一直哭，隔間
外婆盤坐著，以淚洗面

從我記事起，他們
就是那個容顏
外公最后的樣子，太清瘦

后來，在大學
一天中午，天色尤其陰沉
電話里傳來她離開的消息

忘不了每次離開甘肅去呼和浩特時
與她告別的情形，也是
我每次啟程前必做的

最后一次告別，她攥著我手
不放開，頭發較平常稍稍顯凌亂
一袋白糖，她要我帶去呼和浩特
我哭著，要她留著
摻水喝，這樣日子就不會苦

還未等到寒假，她
我們誰也沒見一面
就離開了，這是母親一生之痛
我也是

小時候，他們給我的印象
就很年老，外公有長須，吃飯時隨嘴巴一上一下的動，因此我還偷偷笑過
外婆是“O”形腿
永遠穿一身藏藍大襟衣服
上面的扣子不叫扣子，叫“盼”

都在時，大門口兩遍的門墩上
左邊是外公，右邊是外婆
我經常圍著外婆轉
外公有時候兇，不敢“造次”

后來，從母親那里得知
他們 也有短暫的芳華
后來被生計拆得七零八碎
到臨終也沒人想起
談一談那短的芳華

他先于她走出塵世
我猜，鵲橋之上
也有他們年輕時那短的芳華

2018.8.17 多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