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軍

這雙手 飽蘸過 從猿到人的風霜
這雙手? 攀爬過 從天堂到地獄的樹枝
?
只留下 這雙糙手
在秋天里 火焰般
灼傷 我眼里 呻吟的果汁
?
這雙手 哭過 喊過 罵過
甚至 摔碎過 發瘋的酒瓶子
一轉身
都被風 吹成塵土和垃圾
心 春風也吹不起漣漪
?
這雙手 從此 沉默成勞動的家什
在歲月的深處 開犁
汗滴 是生命的呼吸
攥緊 勞動的果實
忘卻自己
?
喂飽 一天天 挨餓的日子
?
搬動絕望的石頭 砸傷 手指
沒有鹽燃燒的淚 咬緊牙關
熄滅 勞累的火氣
?
從生到死的走向
春夏秋冬 拉磨
這雙手 就是蒙眼布的驢子
?
愛情 不過是剝皮的苞米穗子
用手 搓下的苞米粒 叫孩子
種在土地里
老了 才能當飯吃
?
只能如此
豐腴的手 飽受 時間藥水的浸泡
榨干 水分和油脂
進化成今天的老樹皮
?
不知道 如何勤勞致富的手
讓所有的希望 死去
由于勞作
這雙手 青筋暴跳活著
叫人想起 一個叫階級的名詞
是否 光榮退役
?
風 在這荒蕪的左右手上
鏤刻 鐮刀的痕跡
淤血的泥巴
是另一種肥沃的土地
我的淚滴 在這雙手里
發芽成種子
開春的時候
一定長滿灌漿的稻米
?
讓喝墨水長大的人 豐衣足食
?
2018,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