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岑參賞雪】

沒有被預告的大雪悄然而至
我看見遠處山的黛影處
一匹馬載著一人自遠處徐緩而來

一袋子雪花和一袋子詩句
分列在馬腹的兩邊  分不清孰輕孰重
清瘦的岑參，藍布衫卷起雪花
一千棵樹上的梨花就開了

一碟蠶豆就著西域凜冽的風下酒
唐宋的詩或辭，在你憂郁的眼中
溫熱了一壺陳年的酒
順著時間的軸線緩緩而下
在我這小小的杯盞之間

今晚的月亮，高懸在塞北的一隅
一千棵樹上的梨花依然開放
你的身影縮小成白紙上的一個墨點
而我在你途經的一個驛站
寫下這些不能被人讀懂的詩行

2019.1.3

【夜尋寒山寺】

一片楓葉的紅結霜了
一座空寺廟
月亮孤單地懸在高處
我聽到渺遠的鐘聲
被虛空敲響的鐘聲

姑蘇城外河水依然流淌
沒有船，也沒有客
流淌的河水并不清澈
詩人的詩句堅如石
在時間的河流里留下印記

在此時，寒山寺外
由天空飄下的細雨說出
鏡中，月如霜，水無痕
一行白鷺飛成一縷淡淡的煙
山茶花的笑靨  片片凋落下來


【朱楓公路】

被楓葉裝飾的一條路
一抹紅色點亮一盞燈
然后點亮全部的燈火

被燈火裝飾的夜晚
一些隱約的蟬鳴叫醒最初的夏
然后叫醒恒久寂靜的岸

一片云斜倚在睡蓮的鬢邊
在異鄉人的眼中
茭白的綠色里藏著一些憂戚

走著走著我會遺忘很多事
那些被沙土淹沒的牙齒還在噬咬疼痛
收音機里一首隱約的歌聽舊了

2019.1.5


【古月光】

月光翻開古錢幣的背面
帶著王冠的男人在錢幣上站久了
感覺有點冷，永恒被收藏
我站在櫥窗外，與他相隔一千年
古月光和今天的月光略微不同
飛蛾抖落了一身銀色香粉回報我

狗從他們的身邊經過
在冷雨里瑟縮的肩膀聚在一起
冷兵器的刃上被鍍上一層冷月光
一只蝸牛緩慢地從城墻下走過
還有一些往火爐里添柴的時間

我站在櫥窗外，卻相隔千里
時間的酒杯被打翻
沒有汁液飛濺出
我站在現實的空間里
看到他的城池里消逝的煙和火焰
我們隔著一座廢城的距離

此時，孤獨就站在博物館的角落里
古錢幣里的他，被月光罩著
我和他一言不發，除了緘默相對
我們的空間里只剩下沉默

201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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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小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