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背著整個中國詩壇瘋狂地寫詩
——寫在《王珂情詩選》出版之際

作者：義海   2025年01月06日 10:10  中國詩歌網    194    收藏



王珂作為學者，是個奇人；他出版了《王珂情詩選》后，我更覺得他是個奇人。

我們一起在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讀研究生時，就知道他寫了很多詩。他曾經想用發表詩歌證明自己是一個詩人，但他放棄了，卻最終成為一個極具個性和影響力的新詩批評家。萬萬沒想到是，詩人王珂一直悄悄地活著。在大量發表、出版詩歌批評文章和著作的同時，一直背著整個中國詩壇瘋狂地寫詩，而且寫的都是情詩（其他主題的詩歌他究竟寫了多少，我們不得而知）。總之，在我們意想不到的時候，他轟轟烈烈地推出了《王珂情詩選》，并輕描淡寫地告訴我們，這只是他情詩的“冰山一角”。或許，在另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時刻，他會推出更驚世駭俗的《王珂詩歌全編》。

詩評家寫詩并不罕見。很多詩評家寫了大半輩子文章后，忽然發表詩歌，表明自己是一個有詩歌創作實踐的批評家，而不只是一個純粹用理論武裝起來的闡釋者。《王珂情詩選》的出版的重大意義，不在于他在從事學術研究的同時一直沒有放棄詩歌寫作，而是在于“詩人王珂”由此誕生。因為，他不只是發表幾首詩表明“他也寫詩”，而是用如此大的創作量，證明他是一個比很多“一線”詩人都“高產”的詩人。

《王珂情詩選》中的239首情詩，是王珂從他的一千多首情詩中精選出來的。58萬字，952頁，足以顯示它的“厚”與“重”。

從寫作年代看，《王珂情詩選》跨越42年，從1982年始到2024年終，歷經本科、碩士、博士、博士后各個階段，從一個講師寫到一個博導。從這些詩的寫作日期可以看出，在很多年份，他幾乎是每月都寫，有時甚至是每天都寫，甚至是一天寫幾首；如果把那些未選進來的作品也算進去，他詩歌寫作的頻度更是驚人。如果把他的理論寫作算在一起，我們幾乎可以認為，王珂“是一個每天都寫作的作家”。這也應和了韓東的寫作策略：“每天都寫”。

《王珂情詩選》的面世，足以改變我們對批評家王珂的認知。我一直認為，最優秀的詩評家自己應該是一個詩人，就像最優秀的詩歌翻譯家同時也應該是一個詩人那樣。王珂的詩歌創作，成功地為他四十多年的詩歌批評作了強有力的背書。事實證明，《王珂情詩選》中的很多作品，在達到“緣情”“言志”之目標的同時，顯示出作者在創作實踐上的種種探索，包括對詩體、詩格的探索，以及在詩歌的音樂性上的考量，和對詩歌的視覺效果的追求，雖然他的創作從詩學譜系上看是源于中國古典傳統，以及“五四”以來中國新詩的新傳統。一個讓詩情反復地震撼過自己的批評家，一個在自己的詩行間長期流連過的評論家，我們對他的理論研究可以有足夠的信任。

《王珂情詩選》中的作品，很多是獻給他的初戀，也有很多獻給他不幸早逝的夫人，還有不少是獻給身份不明的女性。這讓我們隱約窺見特立獨行的王珂教授學術生活之外的情感世界。他的這些文本，必然會激起研究者的興趣；至于相關作品的情感所指，則是王珂為后人挖下的一個個“坑”。

這部詩選包含了很多值得詩學研究界關注的議題。比如男人與女人，狹義愛情詩與廣義愛情詩，情詩與自然，情詩與山水，情詩與節令，情詩對于詩人自己的功用，等等。就后者而言，王珂情詩有著很強的典型性。他的情詩，當然首先是獻給所愛之人，但在王珂那里，他的情詩還有著更多的功用（function）：王珂的情詩，是他豐富的情感生活的體現，是他長期獨居的產物，是他排解內心的一個通道，是他自己與自己說話的一種方式，也是他學術研究之余的一種調節。就這一點而言，王珂似乎也是用詩歌寫作實踐著他這些年來所倡導的“詩歌療法”。所以，《王珂情詩選》本身就是詩歌療法的一個典型案例。

一部《王珂情詩選》其實也是一個叫王珂的學者的心靈史、精神史，是他學術研究之外的一塊“自留地”。從早期的青澀調，到近年來的滄桑感，透過這些詩行，我們可以看到時間的屐痕與一個學者詩人的前行的情感軌跡。從他的詩學研究著作中，我們認識了別人；從《王珂情詩選》里，我們對王珂有了更立體的認識。《王珂情詩選》的出版，標志著學者王珂與詩人王珂雙重身份的確認。

從早期的“心別跳/春風來了”（《心別跳》），到晚近的“鳥飛走了 鳥巢還在/香燃盡了 香爐還在……病治好了 病灶還在”（《花問》），王珂由青絲漸漸寫成了白頭。有人說，寫詩的不戀愛，戀愛的不寫詩。我們不知道詩中的王珂是離“寫詩”更近，還是離“戀愛”更近。當然，這個問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珂情詩選》已經成為2024年中國詩壇的一個“事件”。

王珂作為學者，是個奇人；他出版了《王珂情詩選》后，我更覺得他是個奇人。

……我不知道，王珂背著整個中國詩壇還寫了哪些詩。



2024年12月31日



作者簡介：

義海，本名陳義海，比較文學博士，雙語詩人，教授，翻譯家。兼任江蘇省中華詩學研究會會長、江蘇省比較文學學會副會長、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客座教授。系中美田園詩歌高峰論壇中方聯系人。長期從事詩歌創作、詩歌研究、詩歌翻譯，出版各類著（譯）近三十種。其英文詩歌集Song of Simone & Seven Sad Songs于2005年在英國出版。曾獲得江蘇省第四屆、第七屆紫金山文學獎，以及江蘇省文藝大獎“文藝評論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