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又是一個秋天,蕎麥花開了,成群結隊的蜜蜂釀著蜜,就像茗友詩歌群的詩人們,釀著詩歌的蜜。8月20日晚9時,茗友會微信詩歌群第三期“呼與吸”活動如期舉行,詩意的蜜散發出香和甜。(收稿:孫梧;評委:曉音;評論:樵夫;主持:胡茗茗;最佳作品:龍青,亙亙;編輯:王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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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9-14 22:31 上傳
胡茗茗:(會前說明)本期評委(兼主持)曉音因家中老母突發狀況未能趕寫出評語,只選出了最佳男女作品,匆忙中我緊急拉樵夫救場(救火),并自己沖將出來臨時主持,幸又有丹姐請纓相協,茗友齊心可見一斑!果然,平時散淡無為甚至閑扯掐架,關鍵時刻有靜氣有劍氣乃至俠義氣,這不也正是我們寫詩所孜孜以求的閑筆與高潮對應的境界之一種嗎?好,現在進入正題,請大家開始第一組“呼吸”的討論。
額魯特.珊丹:(代樵夫轉發)今天選詩有點匆忙,因被茗皇臨危受命,時間緊,任務重,加上本人眼拙(這是真的,一只眼睛,總有露神的時候),如有遺珠請諒。
好在群里都是風云之人,不會在這些細微末節上計較。
本次選詩,我沒有按著詩的質量高低來選,而是按著男女詩人的詩作相互契合程度來選的,并不是說契合,就一定要一樣,而是各自的氣質與內核即相互接近,又各自獨立,擁有自己的小宇宙,正是基于此,我選出了這六組詩作。由于時間緊,我的評不能算評,算是一種感覺吧。
胡茗茗:開場白后請丹姐發詩進來。
額魯特.珊丹:第1組
女詩人2號《填滿,以及空空蕩蕩》
渴望交談的時候,她是明黃的
越來越淺,淺淡又濃織
像窗玻璃上印著的人影
有些呆滯疲倦,卻依然強烈地
等著,期盼著。
更多時候,她自言自語
聲音和抽象的顏色相互纏繞
沒有刻意的方向-
情緒堆砌
缺乏走一步算五步十步的設計
紅的、綠的、藍的、橘的
帶著強烈的痛感,
中斷,抽離,牽回,再接續。
她在她自己詭計的中心
有惹火上身的痛快,有抽絲剝繭的痛快
制造、重復、困惑、辯解,一團糟
即便輸光了也不算什么
人總是被禁錮在自己的命運里,直至死去
男詩人3號,和女詩人《填滿,以及空空蕩蕩》
自光滑的皮膚洞見棗色的血管,狂喜般迷亂
撕裂著痙攣,空空蕩蕩如大病初愈
恍若南柯的夢事,把他劈暈了
肉感的音樂,連同沙啞的歌喉
再次穿透她體內的空虛,如浪濤之后
如洞見冥想之后的奧賾,如田間傳來的聲音
“容我往田間去,我蒙誰的恩
就在誰的身后拾取麥穗”
如你陌生的道白:“塵歸塵兮土歸土”
如幾百萬年之后海龜眼淚依然跳動的水分子
樵夫簡評:這組詩,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女詩人在詩里,想像出一個人,那個人,有著明黃的外表和充滿小詭計的內心,活脫脫一個可愛的女子。而男詩人,則透過男人的眼睛,一直試圖從外邊向里看,想透過皮膚下面那些生活的律動,找到自己的渴望和感悟,心里在接近的時候,又會遠離,不是人的遠離,是心里的世界不斷在靠近時被打開,焦慮的情緒是共同的,生之焦慮會成為人蛻變的階梯,兩個獨立的個體,在共通的焦慮中完成契合。
胡茗茗:請大家踴躍發表意見
林育輝:我先說“呼”詩的一點感受吧。
林育輝:(林育輝點評)敘事的主角伴隨著一個神秘人物的離去而獨自黯然神傷,當然亦可指涉主人公置身于一個暗淡的內室回憶曾經歡樂之后的空虛而導致精神性短暫的死亡。反過來說,敘述中的女主人身上紐結著雙重的意愿:即愛的意愿與死的意愿。那么,我們便不難理解處在這種焦灼的意愿邊緣中所交織的種種心靈的掙扎源自無數次迷離的欲望及狂喜之后的孤絕——而這注定是向生而死的。
胡茗茗:林育輝,準備充分,讓本主持小有感動!
青:或者向死而生。
林育輝:呼詩寫得比較中規中矩。
林育輝:龍青,可以這么說。
胡茗茗:請大家多發言。拜托各位!
古箏:寫得好,俺只有欣賞的份!
林育輝:吸詩的寫法有些獨特,我也談談看法。
林育輝:(林育輝點評)和詩的作者一方面扮演著心靈大師(正如他透過薩拉辛看到馬格利翁性感的雕像),他不但窺視到呼者燃燒的胴體背后瘋狂的沖動,他甚至體悟到了冰冷的顫動(文中如此敘述“狂喜般迷亂/撕裂著痙攣”,這歸結于女性一種高潮的暗示嗎?)。另一方面,作者洞悉到另類語言的理療作用——來自音樂的貫穿力與滲透力(文中敘述道“肉感的音樂/連同沙啞的歌喉”),這種音樂的流動恰好打通“呼者”所著力描繪的女主人公空空蕩蕩的肉身如一場大病初愈,而高明之處在于空虛之后的神采之筆:“如浪濤之后/如洞見冥想之后的奧賾”(都轉化到了冥想的高度,不愧是點石成金之筆)。按理說,寫到此處可以封筆,亦呼應了“呼”的作品,然而作者卻來個華麗轉身,一個“如田間傳來的聲音”自然引來了最后兩節看似悖論的戲劇性的道白。毋庸置疑,第四節的出現直指《路得記》中路得因拾取麥穗而獲得愛情的圓滿結局(這難道不是暗諷女主人公一廂情愿的內心表白嗎?)。而恰恰得以明證的是:作者當然要劍指女主人公“迷離的欲望及狂喜之后的孤絕”的真正歸屬——“塵歸塵兮土歸土”。結尾的畫龍點睛再次見證了作者的用心良苦,佛的理念結合辯證的科學還原生命的顆粒。
林育輝:注意和詩的兩個典故。
青:我覺得是神,不是佛。
綠窗:和詩更讓人迷亂!尤其“蒙恩……拾取稻穗”。喜歡!
林育輝:高粱,評論是精神囚徒干的事,艱辛呀!
伊夫:看到這題目就想到馬健的小說《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蕩蕩》,生命意識的體驗是詩創精神重要的組成部分。
林育輝:這組詩我還是比較喜歡,寫法很新穎。
海楣:和詩,有點像紅樓夢,虛幻到愛或者愛到虛幻。
高梁:我覺得呼詩中,兩個字的詞用的有點多,讓其代替過程,讓人覺得詩人在偷懶。同時降低了詩的可讀性。
海楣:女詩看起來很熟悉。
林育輝:窗小綠,嗯嗯,圣經里路德的典故。
青:呼詩是悲傷的。
綠窗:林育輝,果然讀得多。
青:吸詩將悲傷上升到信仰的高度。
王曉輝:看著有些懵,腦電波短路了,呼吸不暢。
林育輝:高梁,恰恰相反,這兩個典故相互排排斥又相互吸引,產生悖論式的張力。同意龍青的觀點。
高梁:林育輝,是用它們恢復理性?
青:王曉輝,這種詩要會做愛的人才讀得懂。
林育輝:高粱,你看我的評述。
伊夫:龍青,,懵懂。
青:林育輝,是神,不是佛。蒙恩這種說法是神。
滬上敦騰:林育輝,有評家氣質。
林育輝:龍青,佛的理念指的是“塵歸塵土歸土”。
王曉輝:讀不進去,今天不在狀態;這種詩有什么意義呢?
青:林育輝,嗯嗯。
蘇楷:林育輝,兄臺的點評比較恰當。
王曉輝:還是懵。
青:王曉輝,床上背對背。跟床上對談是一樣的意思。她在哀怨她的,你在冷漠你的,最後就逐漸冷漠、無感了。
額魯特.珊丹:第2組
女詩人4號《伊麗亞寶貝》
伊麗亞的青春不能老去
塔琳和我說起伊麗亞時
小店就要打烊
來自首爾的衣物們
神情惺忪,軟沓沓趴在墻面上
等著聽睡前故事
此刻,我們身陷大城
莫如說身陷詭異,一聲叫賣一盞光明
此刻,我們身陷大城
莫如說深陷蕩婦懷里。左邊是水果攤
右邊是成人用品店。糟糕的巷子是一條
陰濕的路徑,通往極樂,也通往
極痛。你鉆氣味的套子。自在出入、呼吸
但無從挑剔。腹部綿軟、夜色疲憊
大城轉過身去,從不回答誰
而她那么美。美如謊言
對自己足夠狠
——伊麗亞比雪花更白更輕,照片里
冷風弄散了幾縷短發
兩朵紅唇,點成血跡
她是嬌俏的那一滴
看起來十八歲,最多二十歲
男詩人8號,和女詩人《伊麗亞寶貝》
故事情節引向一座宮邸
一個別致的法式餐廳
她原指望“暗淡的房間”——
情人靜坐于爐火旁
滔滔不絕于一個偉大的話題
“死亡與愛情并存著”
她希望可以冒險輕吻,臉頰貼著臉頰
正如她低聲敘述一段狂歡的衷曲
(左手擰起蒸餾水,右手轉動消毒水
和著幾團血紅的棉布
如那位熟稔的侍應生
咖色的托盤旋轉著輕巧的貓步
她隨手一抖,一塊方形畫格布
磁鐵般吸附走廊忐忑的律動)
伊麗亞豈能老去,她滔滔不絕地炫耀
曾經美艷的肌膚、純正梨形的奶子以及
月亮般隆起的臀部
(她回到房間,慣性般取下幾秒鐘前
跳動的小鹿里
緊繃的黛安芬褻衣)
(正如她早已洞悉穿越未來陰郁的巷子
回到現在所要預備的嫻熟動作
她知道最大的難題
如何說服
讓月亮之上殘留的草坪
如何柔韌、芳香、綿綿無絕期
而不至于疲軟、塌陷
恰如月亮之下暗黑的小船那道
永恒的傷口
如何通感為美如斯的行為藝術)
大城的伊麗亞,她溫柔地低頭——
她回想起十七歲那年,她甚至臆想起
蓋爾·加朵、海蒂·拉瑪、費雯·麗、奧黛麗·赫本
(雖然情節多么違心
都得潛心扮演一個蹩腳的演員
激動時刻斜出沖浪的心跳聲
正如一茶盞功夫她騰云駕霧般
幻化成諾曼底港口
最耀眼的海倫,她在享受
戲里戲外的高潮時刻)
樵夫簡評:女子在用某些細節構建生活,當然“伊麗亞寶貝”這個來自音樂魔域的精靈,在物化的世界里有著很強的象征性,面對解構成碎片式的生活,內心里總要有一個稱謂,或一個角色成為零亂中的一個鏈條,連接起會丟棄或被抱怨的部分。男生卻從女詩人的詩中吸取營養,然后輕車熟路地搭建起了自己的故事框架,他努力要用這個故事,包住女詩中的碎片化的生活,要讓生活多出一些細節,或者線索,然后他回到內心,去呈現自己的生活景象,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經驗,構建另一個故事,然后告訴人們。高級的欲望是可以被歌頌的。
林育輝:“呼”的寫法比較實在,但缺乏懸念。:吸的寫法很有個性。
林育輝:(林育輝點評)不得不承認,“呼”作品的敘事原則取決于細節描寫,與其說倒敘的文本通過賦予一位風塵女子處于極端對抗的“歡樂”與“苦痛”的生命邊緣來感慨買賣的光陰,不如作者一次借助波德萊爾的詩學觀念來稱道丑惡背后的美學范疇。可惜的是,結尾兩節削弱了詩意的空間。
林育輝:(林育輝點評)不同于“呼”者,和詩的作者幾乎復活了一個傳奇的“伊利亞”,其中大膽的想象以及訴諸那位風塵女子尤物般的魔性幾乎重溫了現代版變異的海倫故事——激情對抗萎靡,歡樂對抗憂傷,忠誠對抗預謀。作者所引進的“死亡與愛情并存著”的一個符碼揭示的當然不是火爐盤一次浪漫溫馨的愛情邂逅(如葉芝的浪漫情結),也并非女主人公曾經貌美如花的臆想(如奧黛麗·赫本一樣),實乃大城伊利亞痛徹心扉的一次心靈的販賣。在她那里,塌陷的乳房煥發出溫馨的芳香,腹部的刀口蛻變成月亮般“美如斯的行為藝術”,而竭斯底里的苦痛又瞬間生發出高潮時刻的尖叫聲。作者的高妙之處在于把“呼”者的一次詩學觀念(波德萊爾的“丑”與“美”的相互轉換)直接上升到神話故事的高度來,毋寧說,作者的反諷技藝運行到了極佳的地步。
綠窗:樵夫的評寫得好,包住碎片的說法新穎。
青:吸詩給了呼詩更多的細節。
林育輝:龍青,嗯嗯,更多的想象空間。
青:是的。呼詩是單薄的。吸詩完善了它。
綠窗:呼簡潔明了,吸內涵豐富,延展無限,好愛的樣子。林育輝,你的理論頗多!研究深入。
林育輝:呼詩的最后兩節顯得薄弱。窗小綠,瞎蒙的,哪有啥研究。
伊夫:龍青,呼是拋磚引玉。
林育輝:伊夫,這個贊同。
青:伊夫,是的,好磚好玉。
高梁:吸寫得那么細致,感覺是個女人寫的。
林育輝:樵夫的點評還不錯。高梁,有可能。
胡茗茗:林育輝,謝謝你精心準備的意外驚喜。
亙亙:寫得好,拜讀了。
胡茗茗:下一組。
額魯特.珊丹:第3組
女詩人10號《中年》
在二十年前,他就死了
但他仍愿意傾聽
他活著。
老是發狠,讓身體重復受傷
像年輕人一樣開黃腔
不需要憐惜和愛
越是難熬,他越是大笑
喝酒必須干杯,承受著暴力
他更要以暴制暴
淚水和刀子選一種?
他緊握著家門的鑰匙
想要把所有惡與不幸擋在門外
男詩人25號,和女詩人《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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